第174章 我愿留下
听到众人的应答，羽皇轻轻挥手，“都退下吧。”
“是。”众人应声退下。
“依水留下。”羽皇看向正准备离开的羽依水，犹豫了一下还是叫道。听到羽皇的话，羽依水先是疑惑了一下。随后就在其他人诧异的眼神中，静静站在原地看着离去的人群。
待所有人都离去后，九龙池上就剩下羽霸天和羽依水两人。羽霸天坐在棋盘前，看着棋局，指着对面位置，“依水，我们很久没有对弈了。”
羽依水在羽霸天的示意下坐下，却是没有看向刚才和天落所下的棋局。看了一眼羽霸天，随后恭敬说道：“羽皇有何指示，明示便是。”
羽依水的话，羽霸天好似没有听到一样，只是看着面前的棋局出神。看到羽霸天这幅样子，羽依水也没有出声。一时之间，场面陷入了一片死寂。许久之后，羽皇才拿起一颗黑子落下，随后羽霸天失望摇了摇头。无力叹了口气，“依水，你觉得天落棋艺如何？”
羽依水思考了一下，才想到了一个恰当的词语，“如有神助！”
“如有神助？”羽霸天细细品味着这四个字，随后，笑着点了点头，“好，说的好。”摸了摸自己雪白的胡须，“我观天落的确是不懂棋艺，但是，随意落子时，却能每一步都下到咽喉之地。这样的奇异之处，真的就像你说的那样，他是有神助的。”随后苦笑，“我想就算是你我两人联手，在这九龙池中也难以赢他。”
羽依水一惊，才不确定问道：“羽皇的意思是这九龙池在帮天落？”
“难道不是吗，”羽霸天肯定说道：“我们在这里呆的时间太久了，都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羽依水急切问道。
“唉，”羽霸天轻轻叹了口气，“这九龙池是天落的家啊，也可以说，天落才是这九龙池真正的主人啊。”
羽依水听到羽皇的话，一时之间思绪良多。许久都没有想出此时能说什么话来应对羽皇。
羽霸天看着沉默的羽依水，眼神复杂，“依水，我喜欢天落吗？”
“啊？什么？”羽依水突然听到羽霸天的问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随后才注意到羽霸天的问话。先是一怔，随后一笑，摇了摇头，“谈不上喜欢。”
羽霸天看着羽依水的眼神之中带着赞赏，“在整个羽者一族中，也只有你敢和我说真话。”随后眼神中出现的挣扎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坚定，“你对天落可曾反感？”
也许是有了刚才那个问题的冲击和铺垫，这次羽依水没有再考虑，直接答道：“不曾。”
“很好，”羽霸天说道，“你是整个羽者一族里唯一敢对我说真话的，同时也是唯一一个能够真正随心的羽者。”羽霸天顿了一下，“羽者千万年的飞升大计迫在眉睫。我刚才在说出飞升大计的时候观你神色，虽然你掩饰的很好，可是我还是从你的眼神中看出，你对飞升大计并未有其他族人表现出的那份上心和狂热。”
听到羽霸天的话，羽依水双眼灵动，思考如何得体回答羽霸天的话。但是，她这样的神情被羽霸天看在眼中，还不待羽依水回答，羽霸天就正色道：“我想听真话。”
许久之后，羽依水才低着头咬牙说道：“是。”
虽然已经猜到了羽依水的回答，但是得到羽依水肯定的回答，羽霸天的眼神还是出现了一丝黯然。端详看了羽依水许久，好像要把羽依水的样子刻在心中，“自我羽者先祖无意中在东皇钟的天界之门中看到了那处仙土，便定下了这需要耗费无数精力和不知多少代人的无穷努力才能做到的飞升大计。我羽者一族穷尽无数先辈英烈才终于做好了完全准备，却不料天界之门却被一股神秘力量封印。可知那样的封印让我族多少英烈在紧闭的天界之门前，咳血郁郁而终。如今，那天落有能力打开天界之门，说什么我也要拼上一回，即使形神俱灭我也无怨无悔。”
听着羽皇的话，羽依水依然沉默不语。
羽霸天看着羽依水，“在我族飞升之际，天界之门大开之时，需要有一羽者血脉手持神器东皇钟来维持天界之门的稳定直到天界之门关闭。”羽霸天的话停住了，看向对面的羽依水，“而那个留下的羽者将会永远孤独一人留在这个世界。到那时，那人将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羽者，也是最孤独的人。在他的身边，再无父母，再无朋友，再无族人，甚至连一个保护自己的人都没有了，他……”
“羽依水愿意留下！”没待羽皇说完，羽依水就单膝跪下，叩拜向羽皇。
羽霸天双眼中尽是黯然，他知道只要自己说出实情，羽依水一定会毫不犹豫应下。但是听到羽依水坚定的话语，看着那消瘦的身体，想到她需要承担起多么沉重的悲痛和孤独，羽霸天的心好似被什么狠狠地咬了一口。“其实，你不必勉强自己的。”羽霸天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说出这句话的。
“依水是自愿留下的，”羽依水坚定说道，“就像羽皇说的那样，留下的那个人需要在这个世界里承受无穷的孤寂，形单影只面对万千杀机，说不定可能在孤寂中很快被杀掉。而羽皇刚才问我对天落的感觉时，就知道这些。也许我才是那个最适合留下的人选，”羽依水虽然这样说着，但是声音还是渐渐的变了，虽然她明白一切，但是那种被所有人抛弃的感觉却像无数虫子在狠狠撕咬自己，那样的心痛几乎将她淹没在无边的无助之中。羽依水强力定了定神，才继续说道：“也许我能好好的待在天落的身边，不会被杀，不会感到孤独。”
听到羽依水的话，羽霸天看着面前瘦弱的女子。这个女子就是这样能够明白一切，并且做出最好的选择，不管那个选择是否需要自己承担起什么样的痛楚。虽然羽霸天知道这也是最好的选择，因为其他人留下肯定是死路一条，只有面前的女子留下还有一线生机。但是此时的他多么希望面前的女子不要那样聪明的了解一切，就傻傻的装一回糊涂多好。
“整个羽者一族都欠你的。”
“依水的一切都是羽者给的，这是依水该做的。”羽依水平静说道。但是在那平静的外表下，是怎样一颗被撕的粉碎的心。
“我看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羽霸天对羽依水说道，虽然口上说的是羽依水累了，但是他知道其实是自己真的累了。他此时已经不知该以怎样的姿态和神情来面对眼前这样一个自己亲手抛弃的人。
“是，依水告退。”羽依水起身，恭敬看着羽霸天，慢慢深深的行了一礼，随后，才转身离去。也许她也知道这可能是她最后行的一个礼了吧。
神情诚恳至诚，背影孤寂悲凉。
羽霸天看着逐渐被浓雾遮蔽的背影，感受那背影表现出的孤寂和悲凉。他多想叫住那个离自己越来越远的人，但是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背影消失，羽霸天低头看着面前的棋盘，一掌拍出，将坚硬的棋盘化为齑粉。“从今以后，我羽霸天再不下棋！”羽霸天看着那背影消失的方向，他知道以后再无一人和自己下棋了，再无一人敢坐在自己对面，再无一人有资格坐在自己的对面陪自己下棋。
羽霸天无力坐在水面之上，神态好似瞬间老了太多，“枉我羽霸天神力通天，却最终护不下唯一一个能够对我推心置腹的人，我算什么羽皇……”
三天后。
天落和应龙等人站在一座高不可测的山前，看着面前形态高俊，高耸入云的险峻山峰，感受着高山散发的阵阵令人心悸的威压和让人忍不住跪下顶礼膜拜的气势。
天落知道自己来对地方了。
“这就是越者一族的圣地混沌山，果然气势非凡！”孙悟空看着眼前的高山，不由赞叹道。
“混沌山不光是越者一族的圣地，也是我九龙大陆的圣地。”天落看着眼前的高山，不知为何不自觉流下了清泪，感受到脸庞的冰冷，天落才是一惊，擦去脸上的泪水。随后，双膝重重跪下，对着面前的高山，诚恳三叩九拜。
对身后目瞪口呆的应龙等人说道：“跪下，它承受得起你们的三叩九拜！”
听到天落的话，虽然几人依然感到诧异，但是，还是诚恳对着混沌山三叩九拜。只是天落三叩九拜之后，并未起身，就那样跪着对着高山之上发出龙吟，“九龙大陆之龙天落在此拜见混沌山之主！”说罢，对着混沌山又是一拜，神情郑重无比，令身后的应龙古见等人都感到了一种肃穆。
天落的九拜之后，混沌山上却是毫无动静，天落却是依然真诚跪着，等着。
就这样，一月已过，天落不言不动的跪了一月。
“天落，回去吧，”古见轻声说道，“他们是不会见你的。”
天落摇头，沉默不语。
看到天落无动于衷，几人也是没有再说什么，他们知道天落既然做了决定，是谁都改变不了的。而他们能做的就是陪着天落一起跪着，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