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战斗情谊
一个礼拜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终于到周五了，放假的日子了。莫晓城里来的次数虽不多，但是从学校到家的这条线路爸妈还是和她重复过很多遍的。
搭上回家的公交车，看着天边绚烂的晚霞，莫晓心里异常的温暖，原来只有离开过家才知道家的意义有那么重大。
按照之前约定好的，莫晓从车窗外远远就看到了在路边等候的妈妈，莫晓下了车，朝妈妈跑过去，“妈。”
“晓晓，饿不饿啊。”
“不饿。”
“妈做了你爱吃的，饭菜快凉了，快上车吧。”
“哎，嘿嘿。”
莫晓坐上了妈妈的电瓶车，这也是妈妈每天上下班的交通工具。莫晓搂着妈妈的腰，把头贴在妈妈的背上，安全感结结实实的包围着莫晓，莫晓多希望就可以这样一直搂着妈妈，一直一直不分开。
到家了，妈妈把一个个倒扣着的盘子拿下来，青椒肉丝，虾仁炒鸡蛋，鸡腿，青菜，还有一盘咸菜。
“还好，都还热乎着呢。”莫晓妈妈自言自语。
莫晓看着这些菜却红了眼眶，“妈，我在学校里吃得挺好的，您以后不要为我专门烧这么多菜了，太浪费了。”
“傻丫头，妈就你一个丫头，不对你好对谁好呀，妈就指望你多吃点营养的把脑袋补补好，考个名牌大学给妈争气呢。”
“妈，我一定会自己的最大努力好好念书的。”
“哎，这才是我的乖晓晓。”
“妈，爸爸现在在哪个工地干活呀？”
“你爸呀，跑到江西去了，那有一个大工地开工，听他说老板给的还不错，你呀就放心读书，爸妈拼了命也要把你培养出来。来，多吃点。”
莫晓妈妈一直夹菜给莫晓，自己的筷子却始终在那盘咸菜和青菜之间盘旋，晓晓都看在眼里，把一个大鸡腿夹在妈妈碗里，妈妈刚准备夹出来，莫晓却把妈妈碗里的饭粒往鸡腿上盖。
“妈，你上班也辛苦，别总是这样对自己，你也吃点好的。”
从小到大，莫晓家里便是这样，妈妈总是把好吃的省给莫晓吃，但莫晓又是那样懂事，总要和妈妈分享，久而久之，莫晓的饭量竟越来越小，就算遇到好吃的也不敢多吃，一盘鸡腿10个，莫晓和妈妈总是要吃上五顿，一顿每人一个，莫晓妈妈总是责怪莫晓太挑食，但她也明白女儿的良苦用心，一盘菜若是她不尝，晓晓就绝对不会去碰。
南方乡下人洗澡有喜欢用一个浴锅，锅里加水，锅下面用柴火烧，人躺在浴锅里洗澡别提多舒服了。
莫晓爬进浴锅，舒舒服服的躺在里面，用热乎乎的水撩到每一寸肌肤上。
“晓晓，学校里功课忙吗？”
莫晓一边洗着，一边回答：“还行，对了，妈妈，你能帮我买个电筒吗，学校里熄灯早，有时候想看书都没法看。”
“行，妈明天下班就去买，晓晓，你们晚自习上到几点下呀？”
“嗯~~~8点半左右就放了，我们才初一所以还比较早，以后估计要延长了。”
“这样啊，那你晚自习结束了到宿舍肚子饿不饿啊？”
“不饿。”
“你们宿舍的人吃零食不？”
“会吃一点的。”
“那她们一般吃啥呀？”
“哎呀，妈妈，我到那儿是去念书的，我不需要吃这些，真的。”
妈妈沉默了一会儿，“晓晓，谁还热吗？还要再烧点吗？”
“不用了，妈，我快洗好了。”
莫晓洗好了，妈妈就立即捧过脏衣服到水塘边捶洗起来，莫晓便拿着一把小扇子帮妈妈驱赶蚊虫，因为是夏天，天色还不算暗，塘边洗衣服的人还挺多，大妈大婶们都在赞美莫晓，成绩好，又懂事，莫晓妈妈总是谦虚的回答着，但她心里却是非常开心，莫晓就是她唯一的希望，是完成她未完成的梦想的唯一的希望。
但莫晓每周和妈妈相处的时间就是这么点，周六很早妈妈就去厂里上班了，莫晓便一个人在家里自己热点饭菜吃吃，做做作业，看看电视。
快到妈妈下班时间了，莫晓作业差不多都做好了，就到厨房把饭菜都热好。只是左等右等等不到妈妈回来，莫晓站在门外眺望，终于隐隐约约看到了妈妈的电瓶车。
妈妈比平时整整晚了1个半小时到家，但妈妈却拎下来两只装满零食的塑料袋，莫晓眼睛红红的，赶忙上前帮妈妈拎，妈妈指着左边的袋子，“这一袋都是牛奶，你在学校一定要每天喝一瓶，营养一定要跟上，另外一袋有饼干，面包，你到宿舍饿了可以垫垫饥，对了，这是手电筒，但还是要注意要爱护眼睛啊。”莫晓连连点头，心里的海洋早就汹涌的不成样子了。
周日，妈妈一早又去上班了，莫晓吃了午饭后，便又坐了上次那个三轮车师傅的车去车站转车去学校了。而这辆三轮车却也是陪伴了莫晓6年的，见证着莫晓点点滴滴的变化，车内那只泛黄的灯和师傅常年佝偻着的背影也是莫晓记忆中温暖的一部分。
虽然百般不愿意离开家，莫晓甚至觉得自己有点惧怕现在读书的学校，那里，她总是那样容易自卑，那样容易迷失自己，但莫晓却不得不离开家，踏上这一段路程。
莫晓拎着一部分零食，背着书包，在校园里的林荫道磨磨蹭蹭地往宿舍走，突然一只篮球滚到了莫晓脚边，莫晓抬头望去原来是林辰。
林辰吹了一串口哨，“莫晓，把球踢过来！”
莫晓心情正郁闷呢，听到这句话，便使出全身的力气把球猛地一踢。
幸亏林辰灵活，一个侧身就巧妙避过。林辰抱着球，一脸坏笑的跑过来：“哟，你这小丫头，力气还挺大嘛，你以前该不会是在足球队练过吧，哈哈。”
“练你个大头，”莫晓撇了撇嘴，“怎么就你一个人打篮球？”
“怎么，不行么，我可是公狮子，喜欢一个人的战斗，哼哼。”
“额。狮子貌似是群居动物。”
“有么？管他呢，莫晓，现在需要我们两个人的战斗与协作了。”
“你要干什么，我可不会打篮球。”
“嘿嘿，你懂的，我要你。。的周末作业。”
莫晓一阵脸红，还没反应过来，书包却已经被林辰抢走了，莫晓刚想大骂浑蛋，林辰撒腿就跑，还向后朝莫晓挥挥手“教室见，哈哈哈哈。”
莫晓拿他没办法，拎着那两袋吃的慢慢向宿舍挪。
好几个人已经到宿舍了，赵叶一看莫晓提着东西，就往跟前凑，“晓晓，我要吃这个，晓晓，我要吃那个。”
晓晓每次看到爷为了吃扮出的贱贱的样子就想笑，“好的啦，想吃什么自己拿。”
“晓晓最好了，爷没白疼你。”
莫晓看到其他人也在，便拎着袋子让他们自己拿想吃的，好几个人都挑了自己爱吃的，到姚娜娜时，姚娜娜却又鄙视的看了莫晓一眼，“拿开你的东西，本姑娘不需要。”
莫晓没说什么，又走到李瑶跟前，李瑶倒不拒绝，拿了一包饼干，还偷偷看了姚娜娜一眼，看到姚娜娜正皱着眉毛很鄙夷的看着自己，细长的丹凤眼怒气盎然，李瑶吐了吐舌头就去补作业了。
事后，赵叶还跟莫晓嘀咕，“估计这姚大小姐得恨死李瑶了，为了一包吃的，居然逃离她的阵地了，哎呀呀。”
“爷，别这样说，来，吃个话梅，把爷的嘴巴堵严实罗。”
“不行不行，一颗堵不住，得两颗。”
“哈哈哈，好好好。”
吃过晚饭，莫晓来到教室晚自习，书包已经在自己位置上了，林辰人却不在教室。
莫晓看到桌子上有一张纸条，上面的字虽然潦草还是很清秀，是林辰标注的作业本上的错误，莫晓打开本子，一一看过也改了，但纸条最后几行却标注了一道物理题，莫晓原以为林辰只是帮自己看看有没有错别字，但他居然自己也算题目？莫晓摊开物理练习册，发现那道题目还真的错了，公式写错了，莫晓一边自责自己的粗心大意，一边想林辰这货究竟是怎么抄作业的，还真有点神。
整个晚自习，林辰都没来，莫晓有些担忧，但最后还是高高兴兴的和爷准备回宿舍了。
一路上，爷一直唧唧哇哇的和莫晓说各种有趣的段子，莫晓笑的肚子都疼了，“爷，你上辈子一定是哑巴，这辈子投胎变成一个话唠，哈哈哈。”
“咱这不叫话唠，咱这嘴巴，这智商，这气场，完全是以后分分钟取代郭德纲的长江后浪啊。”
“爷，咱能别这么贫了不，快笑死我了，哈哈哈。”
“爷最爱看晓晓笑了，来，小妞，再给爷多笑几个，让爷乐呵乐呵，重重有赏那。”
“噗———”莫晓笑的喷了口水，全洒到了爷的脸上。
爷一脸黑线，用手一抹，“这妞。太剽悍了。”
“哈哈哈。”
两个女孩子的笑声是那样清脆干净，莫晓也在那瞬间好像忘掉了所有的烦恼，莫晓有时候真希望时光就此凝固，凝固在一个能让她永远有无忧无虑干净笑容的时刻。
第二天，莫晓来到教室，看见林辰大清早的就趴在桌子上恹恹的，还穿着昨天打篮球时的运动服，但莫晓也自知自己没权利过问别人的私事，就拿出昨晚的作业塞到林辰的鼻子前给他嗅嗅，林辰还真配合，鼻子动了动，睁开一只眼，咧着嘴笑了，“莫晓，你真是越来越了解我了啊，知道这个对我是一剂良方，哈哈，顿时神清气爽了啊。”
林辰刚掏出笔，准备大显抄工的时候，徐老师却一把抓过了两本作业本，铁青着脸，“你们俩——跟我到办公室来！！！”
莫晓从小到大从没被老师批评过，徐老师突然这么凶，莫晓竟然被吓到了，鼻子一酸，眼泪又差点下来。
林辰看见莫晓这委屈样，笑了笑，“没事的啦，徐老虎发发火很正常的嘛，别担心，有哥哥帮你担着呢。”
徐老师深呼吸了一下，“莫晓，你到这里来是来学习的，还是干什么的？”
“学习的。”莫晓吓得只敢小声回答。
“那你知不知道故意把作业给别人抄是违反校纪的，到期末一切评优评比都没有资格参加，奖学金也没有。”
“知道。”莫晓更委屈了。
徐老师又深呼吸了一下，刚想说话，却被林辰打断了。
“行啦，都是我的错，跟莫晓有什么关系啊，是我逼她每天把作业给我抄的，还分不分的清是非呀，我本来就不想来这读书，你们爱咋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但你们冲着我，莫晓有啥错呀。”林辰皱起了他好看的眉毛。
徐老师一下子被呛得没了话说，喝了一口茶，“要不是你奶奶，你看我怎么处置你，臭小子。”徐老师又转过来问莫晓：“是这样的吗？是林辰逼你给他抄的吗？”
莫晓站在原地低着头绕着手指愣是说不出话来，林辰却用手把莫晓的头按下去表示承认，转身又对徐老师说：“看到没，我平时就是这么欺负莫晓的，她哪敢反抗呀。”
莫晓抬起头看了林辰一眼，眼里都是汪汪的泪水，林辰却对她笑了笑。
徐老师半信半疑的让莫晓先回去了，说这种事情不允许再发生第二次，但是却把林辰留了下来继续谈话。
莫晓回到教室，心里却忐忑不安，终于快到上课时间了，林辰也会来了，还是平时那一副贱贱的样子。
这节是物理课，莫晓头稍偏去看林辰，他居然没有像平时那样没精打采，而是一反常态的聚精会神的竖着耳朵听着。莫晓心里暗想，难道这孩子受了徐老的熏陶，准备一心向善，好好学习了？
一下课，莫晓就和林辰说了句谢谢。
“谢啥，这本来就是我的错呀。”林辰淡淡的说着，却还在摆弄着一个物理模型。
“可是，这次的确是我主动给你抄的，是我的错，对不起。”
“事儿都过了，就别瞎想啦，徐老虎不敢拿我怎么样的，下次有啥事，你就都往我身上推，我是很讲战友情谊的，何况，我这可是在履行一个抄作业的人最基本的义务。”
“义务？什么义务？”
“坚决不把提供作业的战友拖下水，一切风险自己承担，怎么样，够义气吧。”
“噗————”莫晓又笑喷了，“但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
“谢我可不能光嘴上谢喔，还得付出实际行动。”林辰放下手中的模型，又露出了坏笑，“哈哈，以后你还得自觉给我提供作业抄。”
“啊？还抄？你不怕再被抓一次然后一顿狠批呀。”
“你太笨了，以后我教你技巧，怎么都不会徐老虎发现的。”
莫晓居然被林辰骂笨，莫晓刚想反击，但想到战友情谊，还是忍气吞声忍辱负重的接受了这不平等条约。
回到宿舍后，莫晓便翻翻书预习一下功课，正好翻到一篇朱自清的《背影》，莫晓看完之后眼圈红红的，想到了自己的爸爸，爸爸现在在干吗呢，不知道有没有睡下，莫晓撑着下巴，望着窗外的那一轮月亮。
对于莫晓而言，爸爸也一直是一个模糊的背影，爸爸为了家庭，长年在外地打工，莫晓与爸爸相处的时间也确实很少，但莫晓知道爸爸一定很爱自己，爸爸从来不舍得骂一句莫晓，每次回家总是要给莫晓带好多礼物，都是女孩子喜欢的，莫晓常常盼着爸爸回家，但并不是为了礼物，而是心疼自己的爸爸，莫晓真希望自己可以快快长大，让爸妈不要再那么辛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