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探案全集:巴斯克维尔的猎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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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恐怖的沼泽地(1)

第二天一大早,新鲜的空气直冲进我的鼻孔,太阳斜照在这里,一片崭新的气象。这或多或少减轻了我对巴斯克维尔庄园的恐惧。

我们一起吃了早餐。阳光从窗户中射了进来,深色的护墙板被太阳照得发出青铜色的光。现在,我们俩一身的轻松,再也没有昨天晚上那种恐惧感了。

“我想,是咱们自己的思想在作怪,所以昨晚谁也高兴不起来。现在不是不一样了吗?我们都感到轻松自在了。”

我说道:“我想这不仅仅是思想在作怪吧,比如说吧,您昨晚听到了有人——我想那是个妇女——在夜里哭泣吗?”

“是的,我隐约好像听到了,可是后来就没了动静。我以为是我在做梦呢。”

“我听得真真切切,那肯定是个女人的哭声。”

他摇了摇铃,叫来了白瑞摩。亨利爵士问他:“总管,昨晚我听到有女人在哭泣。你知道她是谁,为什么而哭吗?”

总管听到这番话后,脸色非常难看。“亨利爵爷,这房子里只有两个女人。一个是女仆,她睡在对面的厢房里;另一个就是我的妻子,我敢保证,她昨天晚上绝对没有哭过。”

可后来,我得知管家在撒谎。吃完早饭后,我在走廊里遇到了白瑞摩太太,她两眼发红,还用红肿的眼睛扫了我一眼。看这情形,昨天夜里一定是哭过的。如果昨天夜里哭的是她,那她丈夫为什么又隐瞒呢?她又是为了什么而哭泣呢?

在管家身上,有一团没有揭开的阴影。尸体是他首先发现的,而且我们也只是从他那里才得到了关于将那老人引向死亡的有关情况的介绍。是不是我们在摄政街看到的那个人就是白瑞摩呢?但那个马车夫说他看到的是个个子不太高的人。会不会是马车夫弄错了?我该怎么办呢?我是否该找一下格林盆的邮电局长问一问他是否把那封信亲自交给了白瑞摩?不管怎样,我得向福尔摩斯汇报一下了。

吃完早饭后,亨利爵士恰巧要看一些文件,于是我就自己出来了。我顺着沼泽地走了大约四五英里,最后到了一个村庄。村中有两座像样的建筑,一座是客栈,一座是摩梯末医生的房子。我找到了那位邮政局长,他对那封电报印象比较深。

他说道:“我可以保证,我完全是按照上面的指示把电报送给白瑞摩的。”

“是您亲自送去的吗?”

“不,是我的小儿子送去的。詹姆斯,上星期你把电报送给庄园里的白瑞摩了吗?”

“是的,爸爸,是我送的。”

我问他:“你把信交给白瑞摩本人了吗?”

“啊!我去时,他太太说他在楼上,所以我就交给了他太太了。”

“那你看到白瑞摩了吗?”

“没有,他在楼上呢,我怎么能看到他呢?”

“你没亲自看到他,又怎么能知道他在楼上呢?”

邮政局长没好气地说:“那肯定是听他妻子说的啊。我真不明白那是份什么电报,即使出了差错也应该由白瑞摩来问呀?”

看来,继续谈下去是没什么希望了。但有一点我十分清楚,我们仍不能证明白瑞摩那天是否一直呆在庄园里。如果是他害死查尔兹爵士,那他就是跟踪亨利爵士的那个人。他究竟要干什么?他是被别人利用,还是有自己的打算呢?我不禁想起了那份由《泰晤士报》的字拼凑而成的信。他们为什么要这样来恐吓亨利爵士呢?我又想到了亨利爵士所说的,他们是想吓跑亨利爵士吗?他们是想得到这么一个富丽堂皇的家吗?

我又想,在亨利爵士面前,如果有一面无形的罗网,那么这个布网的人就必定是一个深谋远虑的人,这对于管家来说,又好像不大可能。福尔摩斯曾经说:这个案子是他所经历的案子中最复杂的一个。

在回家的路上,我向上帝祈祷:让福尔摩斯赶快来和我一块分析这些事情吧!突然,后面有人叫我的名字。我想那一定是摩梯末医生了。但当我转过身时,却发现不认识这个人。他特别瘦小,却穿得整整齐齐,一头淡黄色头发和长长的尖下巴让他越发显得消瘦了。他大概三四十岁的样子,戴着个大草帽,背上背着个植物标本夹,手里还拿着个捕虫网。

“华生医生,我冒昧地叫了你一声,你不会介意吧?”他跑到我面前,两手扶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在这里,大家就用不着互相介绍了。或许摩梯末医生跟你说起过我,我就是住在梅利琵的斯台普特。”

我说道:“您的工具已经表明你的身份了。久仰斯台普特先生的大名,但我不明白你是从哪儿知道我的名字的?”

“当你从摩梯末医生家窗前走过时,我正在他家,是他告诉我的。因为咱们俩同路,所以我就前来作个介绍,亨利爵士这次旅途还算愉快吧?”

“谢谢您,他很好。”

“查尔兹爵士暴死后,我们都认为他不会来的,一位有钱的人住在这个荒凉的地方简直就是活受罪。你也许清楚,他的到来与否对我们镇的影响有多大。我想,亨利爵士一定不相信这些迷信传说吧?”

“我想他是不会相信的。”

“可这里的人相信得不得了,他们个个都说确实见过那只大猎犬。”

他说话时嬉皮笑脸,但我从他的神态可以看出,他说这件事是很认真的:“这个传说对查尔兹爵士带来很大影响。他就是因为这个心脏不好的。最后就导致了这场悲剧的发生。”

“怎么会这样呢?”

“他的神经已经紧张到了哪怕是看见一只狗就会使心脏病发作的程度,我估计他那天一定在水松夹道上看见了什么。过去我知道他心脏不太好,也挺担心这老头会出现意外。”

“这一切您是如何得知的呢?”

“我是从摩梯末医生那里得知的。”

“那么,您认为那天有一只大猎狗在追着查尔兹爵士,结果使他心脏病发作而死的?”

“我想是这样的,那您对这件事有什么高见?”

“对这件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福尔摩斯先生的看法呢?”

听到这句话,我感到十分奇怪,再看他那沉着的目光,才又觉得他并非故意要使我惊奇。

他又说道:“华生,我们早已了解你了。我们都看过你写的那些侦探记录,而你一直赞扬福尔摩斯。另外,摩梯末经常谈起你,他也很佩服你,你现在来到这里,一定是福尔摩斯对此发生兴趣了吧?我也的确想听一听福尔摩斯的看法。”

“我恐怕不能满足您的愿望。”

“那么再让我冒昧地问一句,他是不是要亲自来侦察这件事呢?”

“就目前来说他来不了,因为他正在处理其他案件。”

“太可惜了,或许只有他才能把这件事弄清楚。如果您在调查过程中有用到我的地方,尽管吩咐,或许我能帮您一些忙呢。”

“请您不要误会,我来这里不是调查什么案件的。我只是来拜访亨利爵士的。”

斯台普特说道:“好了,您这样是对的。就算我多管闲事了,我们以后不谈论这件事了。”

我们走在一条杂草丛生的小路上,这条路穿过神秘的沼泽地,右侧是陡峭的乱石密布的群山,现在成了一个采石场,对着我们的一面是悬崖绝壁,隙缝里长满了植物,在远处的山坡上,一片烟雾朦朦的样子。

他说:“一直顺着这条路走,就能到达我家。如果您有时间的话,我很愿意您来我家做客。”

我首先想到,应该回去陪陪亨利爵士,可是我转念一想,亨利爵士正在家处理文件呢。而福尔摩斯又让我注意他的邻居们,所以就接受了斯台普特的邀请。

他说:“这片沼泽是个神奇的地方,人们永远都不会对这里产生厌烦。沼泽的魅力就在于它不会被人看透,它是那么的一望无垠,又是那么的神秘。”

我说:“看来,你对这里比较熟悉。”

“不,我来这里才刚刚两年,查尔兹爵士来这里时间也不长,他比我早几天搬来。不过我天性就爱观察,这或许与我的职业有关系吧,所以好像我比别人了解得多一点。”

“要了解这里是不是让人觉得很难呢?”

“是的。比如,在北面是个大平原,中间矗起了几座奇形怪状的小山。您能看得出那里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在那里骑马一定比较爽。”

“是的,一般人都会这样想,可不知多少幼稚人的性命葬送在那里。你再看看那长着绿草的地方。”

“噢,那里好像比别的地方肥沃。”

斯台普特格格地笑了起来:“这里就是大格林盆泥潭,在那里,不论人畜,只要一不小心就会陷在里面永远都起不来,昨天就有只小马陷进了这泥潭里。就是干燥的时候,穿过这里都挺危险的。何况又下了几场秋雨呢,危险性就更大了。不过,不管什么时候我都能顺利地从这里通过。天啊!又有一匹马陷进去了。”

这时,我赶紧向远处望去,只见绿色的草丛中有一匹棕色的马正在挣扎,随后是痛苦的叫声,凄惨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我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可斯台普特看上去好像早已司空见惯了。

他说:“又一匹马葬送在这里了,今后还不知会有多少呢。在干燥的季节里它们总在这里跑来跑去,可是它们在被泥潭吞没以前是不会知道那里在晴天和雨后是完全不同的。”

“您是说您能穿过去,是吗?”

“是的,要想通过这里,只有一条小路可走,而且只有身手矫捷的人才可以走过去。我已经找到这条路了。”

“那你为什么又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冒险呢?”

“因为,只有到达那里才会捕捉到那些稀有动物。”

“哪天我也去尝试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