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惊天逆转
老夫人孟氏冷淡着眼睛瞧了眼三夫人杨氏,轻哼了一声,道:“施敬然,我问你,你说青儿偷偷跑到萧姨娘的院子里去,所以才害死了萧姨娘,她既然是偷偷摸摸去的,你是如何知道的?”
施敬然下意识的拿眼去看了三夫人杨氏一眼,垂下眼睛说道:“是、是萧姨娘身边的丫头来说的,儿子、儿子这才知道。”
“说谎!”老夫人怒斥道,“分明是你身边这位填房夫人弄出来的,是不是?!”
三夫人杨氏垂下的脸颊蓦然苍白着,“填房”这两个字是她心头上永远好不了的伤口,如今孟氏当着众人的面儿道出这话,足以让她恨得牙根痒痒。
施敬然慌张的说道:“母亲,你错怪香儿了,她绝对不是这样的人啊!”
老夫人孟氏懒得去跟施敬然说话,转眸瞧着在一旁默然拭泪的三夫人杨氏,面色不悦的说道:“我还没死呢,你哭什么哭!杨氏,我问你,你是从何处知道这件事情的!你给我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不许有半点虚假之言!”
三夫人一想到刚才就要将施易青送出府去,心中便暗恨,想要骂一句老太婆,你真多事,面上却还是要装出一副委屈的小媳妇样子来,又不敢明着面儿的大哭出来,只能默然擦着泪水,说道:“母亲,儿媳也是从萧姨娘身边丫环松子那里知道的,不信、不信您问问便知了。”
被高妈妈引着跪在老夫人面前的松子垂着脑袋抖着肩膀,呐呐的说道,语不成章:“奴、奴婢、松、松子,拜、拜见、老、老夫人。”
老夫人不喜的挥了挥手,对竹息说道:“这丫头连个话都不会说,你去将萧姨娘身边所有的丫环都叫上来,让她们寻个能说话的来说!”
竹息领命下去了,不多时便带着一个年岁稍长的丫环步上堂来,说道:“老夫人,萧姨娘身边只剩下这么一个大丫头伺候着了,不曾见到过旁人。”
老夫人紧了紧眉头,不满的瞧了眼三夫人杨氏,指着地上的丫环问道:“你在萧姨娘身边伺候?那我问你,你可知道四小姐是什么时候去看萧姨娘的,而萧姨娘又是何时病重的?”
丫环俯身说道:“回禀老夫人,四小姐、四小姐是今日酉时来瞧萧姨娘的,等到四小姐走后不到半个时辰,萧姨娘便不行了。”
老夫人勃然大怒,拍着桌子呵斥道:“胡说八道!四小姐自戌时到我的院子里来为我誊写经文,一直到刚才都在我的春晖堂未曾离开,她如何能够在酉时出现在萧姨娘的院子里?简直是一派胡言,胡说八道!”
她指着地上的施敬然越发愤怒:“你,而你居然听信这些小人的言论,不相信你自己的女儿是无辜的,甚至不听她的辩解,你就要将她打杀了?虽然我老糊涂了,却也记得你父亲在世时对你的教导,他何曾教导过你如此行事?!施敬然,我再问你,是何人挑唆你,让你不顾亲情,不顾名声,让你如此胆大妄为,要亲手逼死自己的女儿?!”
施敬然手足无措的望着老夫人,慌张的膝行两步上前,急声说道:“母亲息怒,一切都是儿子的错,是儿子想当然,听了这些下人的话,这才误会了青儿!母亲息怒,母亲息怒啊!”
老夫人侧过脸不去看他,只对施易青招了招手,说道:“我的好孙女,你过来,让我瞧瞧你。”拉着施易青的手,心疼的打量着她脸颊上的巴掌印,“这是谁打的?青儿,你告诉我,这是谁打的你?”
自打进来棠梨院被施敬然打过一巴掌之后,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的施易青,泪流满面的跪在老夫人面前,绷着委屈痛苦的表情说道:“祖母,青儿多谢祖母关系,青儿有祖母这句话,就不疼了。”
老夫人也红了眼眶,指着地上的施敬然越发的暴怒:“好你个施敬然,你当真是厉害了啊!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下得去手了,是吗?下手居然如此狠辣!老太婆我今天倒是要知道知道,青儿连萧姨娘的面儿都没有见到过,到底会不会害死自己的生母!竹息,你拿了我的名帖去让太医院的苏太医过来给萧姨娘看看!”
施敬然忙道:“母亲、母亲!苏太医是太医院之首,您让他来瞧咱们府上的一个姨娘,这于礼不合,恐会让咱们府上与苏太医有嫌隙,万万不可如此啊!母亲放心,儿子已经找到一位郎中,正在里面为萧姨娘瞧瞧,想来应该快出来了!”
正说着话,那边厢有丫环疾步绕出里间,行到堂上俯身行礼,说道:“回禀老夫人,老爷,夫人,李郎中开了药贴,让老爷您去他的药铺取来熬好,一日三次,为萧姨娘服下,等过些日子,萧姨娘便会好了。”
“李郎中可说萧姨娘患了什么病吗?”
丫环垂着头不敢说,在老夫人的再三追问下,这才轻声说道:“郎中说、郎中说,萧姨娘应该是中了一种名唤‘美人碎’的毒,若不是今日萧姨娘的吃食里出现芨芨草,李郎中说、说……”
老夫人怒道:“说什么啊!你这个丫头,连句话都学不明白吗?”
丫环惊怕的续道:“李郎中说,若不是萧姨娘今日吃了为数不少的芨芨草,化去了体内过度的热度,更是将被下在饭菜里的毒催吐出来,只怕再有一时半刻,就会离世了!”
施敬然惊错的跌坐在地,难以置信的望着那丫环,哑声说道:“你是说,萧姨娘她、她是被人下毒所致?”
老夫人若有似无的瞧了眼脸色苍白的三夫人杨氏,冷笑一声说道:“这当真是奇了怪了,怎地萧姨娘会无缘无故的中毒,又为何会吃下杂草?竹息,你去请了那位李郎中出来,我要当面问问他!”
施旋新等人搀扶着三夫人杨氏闪身躲避到了右边里间,偷偷拿眼向外面探视着,心急如焚的她瞧见一位老郎中步履蹒跚的行到老夫人面前俯身拜过。
老夫人抬了抬手,说道:“李郎中不用多礼。我来问你,您说我们府上的姨娘中了一种‘美人碎’的毒,这话是什么意思?”
郎中捋着胡须缓道:“府上姨娘所中之毒虽是有个好听的名字,可药性却十分简单,与鹤顶红一样,都是能够让人体内出血而死,若不是这位姨娘在此之前吃过芨芨草,想来不会挺过这么长的时间的。”
垂手立在一旁的施敬然急切的问道:“你是说,我们府上的姨娘是在吃过芨芨草之后,才服毒的?若没有吃过芨芨草,可能挺过多少时辰?”
“这毒药性子烈,加上府上姨娘原本就是身体虚弱,能挺过两个时辰便是造化了。”
施敬然脸色苍白着连连后退,口中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老夫人冷哼一声,讥讽道:“我倒是不知,你竟是个愿意自己女儿是煞星的。”转眸让竹息唤来之前在萧姨娘身边伺候的丫环,“你们姨娘为何会服下名唤芨芨草的杂草?”
那丫环战战兢兢的说道:“回禀老夫人,姨娘肚子有些饿了,可是厨房没有饭菜了,奴婢就在院子里弄了些能熬汤的草药给姨娘服下,谁知……谁知后来……”
施敬然暴怒着大喝道:“老夫人问你们话,你们还不赶紧说!”
丫环将脑袋磕在地上,抖着肩膀说道:“回禀老夫人,老爷,后来四小姐不知道从哪里得知姨娘未曾吃饭,就让身边的人送来饭菜,姨娘吃过,便觉得身子不大好……”
老夫人寒着脸对竹息说道:“你让人去萧姨娘的院子,把这个丫头说的饭菜给我拿来,让李郎中瞧一瞧,可是这些饭菜的问题。”
正在里间偷听的施旋新慌了手脚,下意识的去寻三夫人杨氏,视线略略扫过便凝滞在施易青满是冰冷的眼神中,心下有些惧怕的倒退了一步,脚下一软险些摔倒在地。
施旋新稳了稳神,站住身子,就听见一只骨骼分明的手掌攀在她的手臂上,她禁不住的颤抖着,似乎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自那只手传来的刺骨冷意,略略分神,就听见耳边有人在说:“三姐,小心点,不要摔倒啊。”
施易青似笑非笑的瞧了眼施旋新,移开视线透过纱幔远眺堂中,缓声续道:“不知道那个郎中会不会找到下毒的痕迹,顺着那毒药的来源,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下毒的人,三姐你说,这不惜买药下毒害人的,会是谁呢?”
施旋新强行压制住心底的不安与战栗,佯装不经意的向后一退,避开施易青的手掌,淡然了神色说道:“妹妹何必着急,左不过萧姨娘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不是吗?”说完这话,她便越过施易青,稳步行到里面寻到正坐在软榻上发呆的母亲杨氏。
老郎中的声音自堂上传来:“施老夫人,施大人,这碗莲子粥里确实含了名唤‘美人碎’的毒药,下的分量不轻,若不是府上姨娘吃的少,只怕是要当场毙命了。”
端坐上方的老夫人点点头,吐出一口沉重的气,对着老郎中说道:“多谢先生出手救人,施家理当重谢!只是今日发生的事情,还望先生能够忘却,老太婆在这里谢过了!”
老郎中再三推却,在老夫人孟氏的坚持下,还是面带高兴的收了银子,随在小厮身后出了施府的大门。
早就被惊飞了三魂七魄的施敬然回过神来,脚下一软复又跪在老夫人的面前,气息不稳着说道:“母亲,儿子实在不知……不知是这样的。”
老夫人垮着脸骂道:“你这个不知,那个不知,你还知道些什么?但凡出了点事情,就是青儿这个被你称作煞星的责任!我听说,你为我养的仙鹤僵死在萧姨娘的院子外面这等事情你都可以用‘煞星’两个字打发世人,更是将所有的过错都怪在青儿的头上!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抱过、亲过的亲生女儿啊!你的心,为何如此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