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财叔
现在日头已经偏西,也是到了晚膳的时候,不过因为白天家里出了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白老爷也没什么心情弄晚宴。
现在竹蝶则是出门去给白歌拾掇些晚饭,并不在房里。
“竹蝶,竹蝶,你给我出来,本姑娘倒要看看,那个叫竹蝶的丫头,究竟生的有多么天生丽质。”
突然间,白歌的房门之外,便传出来一阵嘈杂的响动,紧接着,便听得‘咚’的一声,白歌闺房的房门,便被一只大脚踹开了。斜靠在床上的白歌,受了一惊,急忙坐起身来。
“是你?”白歌的秀眉微蹙,见到来人居然是那刚刚进了府门的张银环,不由得脸色有些难看。
“那竹蝶呢,本姑娘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物,居然值得我家萧文那般夸赞。”
她家萧文?有意思。张银环见到白歌,并不以为意,她张银环可是白夫人一手拉进府门的,自然算是白夫人的嫡系,也不怕了这个不受待见的二小姐。
张银环在这之前也得到沈宜春的暗示,能给白歌点颜色看看,便给她点颜色看看,免得她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你家萧文?”
白歌听这张银环说话,身子又重新靠了回去,十分慵懒的扫视了一眼对面之人,顺了顺气:“张银环,记得你的身份否?你不过是个刚刚入府的丫鬟,主子的名讳也是你能随意出口的?再说,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这里是你能随便来的地方吗?也然,市井出身,就是市井出身,一点规矩都没有……日后记得,这里是白府,可不是你在市集的家!进了白府的门,便要按照白府的规矩来,我府上的下人,哪个不比你强上千百倍。”白歌自问自答的把来人贬的一文不值,拈来一块绿豆糕“来人,将这贱奴给本小姐打出去。”
说话间,白歌只转了转手中那碧绿的糕点,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凤凰跟麻雀,总不能相提并论。
这张银环初到白府,且不说不知道这府上的规矩,连最基本的礼仪教诲都不明,不过她自恃有夫人撑腰,也是飞扬跋扈的紧了,行事说话间,也是嚣张不已,不过小半日间,便将这白府的一些下人都得罪了一番。不得说说,跟白夫人倒是像的不是一点两点,不知是不是白夫人的私生女。
下人们念在她是白夫人领进府门的,又不敢得罪,也只能忍气吞声。
现在这张银环闹事,闹到二小姐这里,虽然平日里这些下人因为夫人的关系,并不怎么待见这个二小姐,但是刚刚那番话,可是正正说近了他们的心坎里。
虽为奴仆,但是他们这些个人,哪个不是世代服侍白家,深受到白家的恩泽,在白家的身份地位,也是要比这个市井出身的女子高上不知道多少。而且白府也有白府的规矩,凭什么你这个刚刚入府的女人不必遵从?虽说这二小姐在府上不受重视,好歹也是个主子,可是你这个刚刚来的新人能够肆意辱没的。
白歌只言片语便带动力人心,虽然只是一些细微,但日久之下,白歌自然能够得到一大批人心,获得他们的拥护。
“是,二小姐!”当下,便有两个身体硕壮,脾气也略微火爆的家丁按捺不住,从门外冲了进来,一边一个架起张银环,便将她丢了出来。
“还有,我这扇门被她踢坏了,与管家财叔说一声,这门的修复费用,便从张家兄妹以及那李二接下来半年的薪俸里扣除吧,修补房门余下的钱财,你们也都拿去分了当本小姐赏你们的酒钱了。”
白歌挥了挥手,言语间轻而易举的便扣除了那三个半年的薪俸。风轻云淡的咬了口手上的糕点,嗯?有些甜了。
下人们微微一愣神,白府是大户,手下下人的薪俸自然不低,张家兄妹外加上那李二半年的薪俸,怎么说也有三十几两,对于这些下人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巨款。但这一听说有银子拿,本还迟疑的下人,一个个都心潮澎湃,纷纷拍着胸脯要给白歌作证,是这张银环主动闹事,以奴欺主。
他们自然是知道这张银环身后有那沈氏撑腰,但这些下人也有自己的心思,新人,便要做好新人的样子,若是敢爬到他们这些老人的头顶上,管你是谁的人,也要给你点颜色看看,知道这白府上,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在者说,白夫人与她那大女儿白琴性格日益暴躁,老爷也越发不待见他们两个,这二小姐不仅心底正直善良,近些日子也玲珑不少,明眼的也想换个主子了。
下人之间的竞争,也是十分激烈的。
白府的管家财叔,看上去五十来岁,须发花白,微微的有些发福,见谁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典型的老好人。
不过这财叔在白家,地位可是颇高,与白萧文交情甚好,常有小人传三少爷又与这老管家彻夜饮酒取乐,孰真孰假,便不可探了。
想这财叔自小便在府上长大,煞是有手段,虽然一副老好人的模样,凶残起来,那绝对会让人自不寒而栗。不知何时,白萧文的手段也越发同他像了。
财叔在府上也是唯一一个不受谁影响的人,他只效忠白老爷,以及白萧文,时不时还同沈宜春斗一斗。几个壮实的家丁,押着张银环来到财叔处,七嘴八舌的将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最后又将白歌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都齐刷刷的看向刚刚吃过晚膳,正闭目养神的财叔。
“这刚进府门,不知道我府上的规矩,冲撞了主子,倒也在情理之中。”财叔的声音圆润中微微的带着一些嘶哑,他说话时眼睛仍旧是闭着的。
听到财叔的这番话,张银环,以及闻讯赶来的张奎和李二三人,都稍稍的松了一口气,这若是如白歌所言,扣了他们半年的薪俸,那他们哭都没地方哭去。
“不过你的事情我也听过了,手段确实不怎么光彩,也有些伤风败俗,行事间市井气息也重了。”财叔端起手边一杯凉茶,稍稍的吹了吹,再次说道:“我们白府,在怎的也不比你们市井。犯了错,就要长长记性,将市井上的事情给忘干净了,省的日后我还要调教。”
财叔说话的语气平和,不紧不慢,没有人知道他这个时候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