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爱情转移
太阳渐渐地在深山老林中隐没,晚霞散发出一片片凌乱的光辉,映到淡绿色的湖上,微风波动着满是皱纹的湖面,轻细的浪花静静地吻着环绕四周的小岸。这个湖是当年石头路旁的小溪,如今却成了主题公园的中心。皓阳准备离开的那个下午,诗乔趁着公司休长假恰好踏进这座城市的边缘。
虽然她知道一切早已物是人非,人走茶凉,可有一股思念总是强烈的牵扯着她回来,不能自控,当你把心思都系于一人时,就会出现掏空自己的感觉。
他来了,你不在。
你不在,他离开。
他离开,你回来。
是错过不是过错,如果你们都知道曾经自己离对方是那么近,就会明白在爱的世界里不是有爱有等待就足够了,还应该有那么一点的侥幸存在,而你们倾尽所有心思终究少了那最后一点的侥幸。
在这个不算大不算小的新城市里,如果不用电子地图诗乔恐怕还会迷路,她找了好久,费尽心思才找到自己曾经居住的小平房,虽然离开的期间也回来搬过东西,变化倒也没现在这么大,它哪里还是当年那所刮风会冷,下雨会漏水的房子,新型的建筑材料使人们住在里面十分踏实,尽管是住在二十几层这么高的地方也不会有一丝恐惧。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诗乔十分怀念那些吃过许多苦的日子,人是不是只有在吃苦的时候才最容易知足呢。
沿着电子地图,诗乔又找到了皓阳的房子,是因为一直没有出售的原因吧倒还保留着曾经的样子,只是在这个新城市中难免萧索了些,门前的那棵大树叶子绿了黄黄了绿,见证了这所屋子许多历史,它们算是很好的老朋友了。
诗乔从包里掏出一把钥匙,是当年皓阳送给她的,而她握着钥匙迟迟没有进去,她想起了昔日与他所有的快乐悲伤,想起了他的好他的笑他的温柔他的干净,同时,也忘不了他的不辞而别。
是该死心了么?在你懵懂的岁月里,有过那么一个人,曾真实的让你每日欢喜不止,日月新生,可后来他离去了,你试图等待过,他没有回来,你在深夜里悲痛欲绝,他不知情,你苦撑着不肯离开与他有关的回忆,他还是距你天涯。
诗乔走到大树旁边,将钥匙埋在树根下,陪伴钥匙的还有许多滴眼泪,她最终是没有进去。
她开始问自己,忘不掉的到底是皓阳这个人还是他带给自己的温暖,如果有一天他再次真实的出现在自己身边,真的会怦然心跳不知所措吗?是不甘心他的离开,还是真的想和他厮守在一起?时过境迁,沐诗乔也没有办法确定自己的心还和当初一样坚定。
她背对着皓阳的房子越走越远,或许她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了。
傍晚的公园总是有种别致美,湖边的长椅上互相依偎着的一对老人还是会让人感动。早就分不清当年那条咯脚的石头路是在哪里,诗乔走到一处人少的石头小道上,脱掉不方便走路的高跟鞋,走在光滑的石头路上,像是给脚底按摩一样,倒还挺舒服,她就这么来回的走着,不断地走,不由自主的回忆,当初也是这么安静的走着,陆皓阳却莫名其妙的闯了出来掉了手机引发了而后许多的遇见,再到后来与他有了感情,难以割舍,然后他却消失的无影无踪,回忆里不光有他,还有那时候妈妈的偏心,姐姐的无理取闹,少华的死心塌地,这一切都像是个意外,或是一场梦,真实的发生过,却不复存在了。
而意外,总是在不断的发生着。
诗乔本以为这块地方够安静不会被打扰,可还是被一个声音打扰到了,这或许又是生命中另一个意外的开端。
“脚会着凉的”
一个男子的声音在诗乔背后响了起来,顿时,她刚收起来的眼泪像洪流一样再次灼烧着眼眶,内心不断汹涌着“他是谁”这样的问题不敢回头,是他吗?是陆皓阳回来了吗?原来,如果他出现,她心里还是会翻起千层巨浪。
“是你吗?”沐诗乔不断地哽咽着问。
“当然是我啊”男子云淡风轻的回答。
“你终于回来了”沐诗乔依旧哽咽。
“我一直在”男子回答。
“你还走吗?”沐诗乔无法停止哭泣。
“无处可走”男子说。
“我要回头了”
“你回头就可以看见我”
沐诗乔缓缓的将身子往后侧了过来,与此同时她心里还不断的想着,他变了吗,瘦了胖了还是高了矮了,而在她完全回过头的时候,心全凉了。
“你好呀”男子满脸笑容的问候着。
面对这样一个陌生人,沐诗乔不知是悲哀是失望还是生气,扬起左手挥了一个耳光后狼狈的逃走。
这个男子不过是路过此处写生的一个画家罢了,看见沐诗乔光着脚丫走路不由得将她画了下来,本来只是想走进关心一下送幅画就走,却莫名其妙的遭了一个耳光,或许是因为自己多嘴活该吧。
沐诗乔摔倒在草地上,脚扭了,心累了,她真的好想就这样趴在草地上睡过去,明天醒来时一切都还那么美好,草依旧是绿的,水很清澈,天很蓝,阳光很好,她没有来过这里,没有想起,也没有悲伤,眼泪化作空气被蒸发掉,她还是那个美丽的面带微笑的沐诗乔。是的,明天醒来一切都还没变,但伤过的心还是没有愈合,这是区别。
远处陌生的男子匆匆的提着鞋子跑到沐诗乔身边,一直道歉,明明挨了耳光的是自己,却还是认为自己罪孽深重,沐诗乔狠狠地擦掉脸上的泪水,对他说:“你走开,我不认识你”
“我是一个画家”男子说,“我刚刚画了你”
“画家都喜欢拿人开玩笑吗?”
“回答问题是一种礼貌”
“你的礼貌伤害了我”
“对不起”
“不需要”
一股尴尬的气氛围绕在沐诗乔与这名陌生男子之间,男子无奈,只好将手里的鞋子套在她脚上,虽然对沐诗乔来说他这样的行为极为粗鲁,而这位陌生男子却觉得这是一个绅士该有的举动。
“你别弄出一副我和你很熟的样子来行吗?”沐诗乔十分厌恶的说。
“你的脚磨破了”
“不用你管”
“不处理会感染”
“和你有关系吗?”
“喂,小姐”男子无奈的说,“你讲点道理好吗?”
“谁是小姐?”沐诗乔扫来一个冷冷的目光,有种杀了他的冲动。
“我现在说什么都是错的”男子问,“是吧?”
沐诗乔再没有理会,她一瘸一拐的站了起来无视了身边的陌生男子一个人走开,是出于心疼还是内疚,男子不忍心看她这样子走掉,于是霸道的一个公主抱将她送到诊所,虽然一路上遭到了沐诗乔的种种挣扎,他还是一直坚持着,直到沐诗乔处理完伤口,或许是因为这种坚持,沐诗乔到最后竟说了一句谢谢。
“你可以打电话叫你家人来接你了”男子说,“很快你就能摆脱我这个讨厌鬼”
沐诗乔点点头没有说话,站在诊所门口,马路旁边,一阵阵寒意朝沐诗乔袭来,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这幅画送你”男子说,“里面的女主人是你”
沐诗乔接过画仔细端详着,确实和自己很像,只是少了几分落寞。
“我走了,再见”男子转身离开,或许他从来就没有想过和沐诗乔之间会发生什么。
“喂,等等”沐诗乔叫住他问,“这附近哪里有旅店?”
“什么?”男子回头。
“我家不在这”诗乔说,“只是路过这里”
是啊,现在这个地方,与她而言,只是路过了。
男子将沐诗乔带到自己家里,告诉她这附近治安不好,不放心她一个女孩子住旅店,让她住在自己家里,然后自己去住旅店,竟也这般奇怪,沐诗乔毫无防备的对一个只认识了几个小时的陌生人如此信任,并且不介意和他睡在同一房间,信任有时候仅仅是一种感觉而已,如果抛开偏见不谈,他身上却是散发出一种和陆皓阳很像的感觉,沐诗乔曾把街角每一个像陆皓阳的侧脸都当做是遇见,那么,既然不能真的遇见,又何必在乎身边那个人是不是真的是你。
是第一次,沐诗乔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在同一个房间平静的度过一整夜,并且那一夜过后,彼此都无法再做回陌生人。
他叫钟浪,他说这是他自己给自己改的名字,他原本的名字叫做钟厚,他说钟厚太过古板老实不符合他的气质,所以改了名字,他说他是一个画家,但是他的父亲却希望他能成为一个企业家,所以他经常一个人流浪在外面,漂泊于他而言是一种享受。他说他不喜欢被羁绊,他热爱自由,他说他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还是选择了和沐诗乔交往。
他和沐诗乔之间,没有刻骨铭心的爱过,却捡住了那一点的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