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蒙博托总统的召见(2)
之所以着实吓人一跳,令心脏“怦怦”跳得加速,是因为这个红色保密电话的铃声设置比较特别,因是总统专线,每当总统有电话打进来时它的铃声就如刺耳的警报声刺激人的听觉神经,所以值班军官就像被电击了似的跳起来去接听,好像接迟了就会大祸临头一样。但由值班室那个红色保密电话打进总统卧室床头,话机铃声响起则是优美动听的轻音乐,舒服极了。一样的东西,不一样的结果。总之,务必完成总统的指令,准时找来按摩大夫,在总统需要时及时出现在他面前,整个为总统做保健工作的时间段至此就算完成了三分之一,剩余的时间就是为总统做保健按摩了。常常是总统晃着他那高大的身躯走在前面,我紧随其后,靳翻译提着小药箱紧跟我身后,一行三人向总统卧室走去。进入游艇上的总统卧室前首先要穿过那个设在后甲板上的精致凉棚,凉棚下有一张小方桌和几把随意摆放的白塑料圈椅,桌面上常放着两种颜色的饮料和几个空玻璃杯。穿行而过就来到一处铁门前,总统伸手拧开铁门把手。进入室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酒吧,吧台上放着各种颜色的酒瓶,估计或多或少都装着酒,一名总统的服务员此时正在那里忙碌着,见我们进来马上放下手中的东西,呈立正状态站得笔直。“嘿,这不是十几分钟前到我们房间叫我们的侍从吗?”我冲他友好地点了点头,他也善意地微笑了一下,算是打过了招呼,穿过小酒吧,再打开一扇铁门,这才算正式进入了总统在游艇上的卧室。后来才知道,总统卧室旁边有一处侧门,打开门外面就是甲板船舷,不远处就是下到二层甲板舱室的通道扶梯,来往很方便。后来,往来总统的卧室和我们在二层的舱室之间就一直走这条通道。我想,当初蒙博托总统的用意是让我这位新来的大夫参观和熟悉一下新环境吧。后来的事实充分证明了这一点:每到一处大型豪华的总统别墅时,只要条件和时间允许,蒙博托总统都要亲自引领我参观熟悉一下他的卧室周围的环境和房间设备布局,并不时地亲自作讲解。在我眼里,这位军人出身、身材高大的总统却有着如此细致体贴的一面,真不愧是一位善解人意的总统。进入卧室后,总统迅速脱去正装,只剩下一条三角内裤,俯卧在席梦思床垫上。扭头对我说:“我们开始吧,大夫。”在从金沙萨市区医疗队我们的驻地来的一路上,靳翻译嘱咐我为总统做保健按摩时应注意的几个细节问题。比如,总统脱正装准备上床时,我也要迅速脱掉自己的西装上衣,解开并拿掉系着的领带,保留衬衣或背心即可。
因天气炎热,一般在进入总统卧室前室内空调是开启状态的,而脱去正装几乎全裸的总统这时会感到室内温度太低会随手关掉空调按钮,不一会儿室内温度就会上升,这时我如再着西装,系领带,一来不方便按摩,二来很快就会出汗。而在按摩时的一个最重要的工作原则就是——永远不要让总统看到你出汗,不要让被按摩者感到你的汗珠滴落到他身上。所以如果在按摩中途意外出现了这种情况就会给总统添麻烦,他会起身到盥洗室给你拿毛巾擦汗,这就与做总统保健医生的身份和职责适得其反。但这种小意外有时是不可避免的,靳翻译提醒我,尽量不出或少出就是了。后来,在为总统夫人做减肥按摩时,也是要注意上述情况的。但我第一次为蒙博托总统按摩时脱了西装,却忘了解领带。皆因总统一说“开始吧”,我心里一慌张所致。这时站在我身后的靳翻译已顺手为我递上由中国医生自己配制的按摩乳膏,当时我顾不得再多想什么,随手从乳膏瓶中挖了一块手指块大小的乳膏,双手搓均匀后抹在了总统裸露的后背、腰部、双下肢后侧等位置上便开始自上而下的按摩程序,施展轻重缓急的按摩手法。由于是第一次为蒙博托总统做按摩,不知道他是否能适应我的手法。5分钟后,靳翻译在总统头部侧面低头轻声征求一下总统对新大夫按摩手法的适应程度,总统这时说:“还可以,就是力量小了些,可不可以再加点儿力?”靳翻译随后翻译给我听,我即刻用法语回答:“没问题!”同时我双手就加上了劲儿,总统立马说:“好,就这样,继续这样。”由于关了室内空调,我心里紧张加慌张,还系着领带,再加上总统又要求用力,几样事儿凑在一起,问题就来了。我周身开始出汗了,额头已开始有汗珠渗出。细心的靳翻译赶忙从小药箱侧面夹层中取出一块小毛巾上来擦拭我额头渗出的汗珠,并麻利地为我解开紧系的领带。有了靳翻译的援手,有效缓解了我的出汗情况。见状,靳翻译干脆手持毛巾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边儿盯着总统的举动,一边看着我的额头,一见有汗渗出就赶紧起身过来为我擦汗。这套我为总统按摩,靳翻译为我擦汗的动作配合得相当默契,都是在悄无声息不打扰蒙博托总统的状态下完成的。只是不知总统有没有感觉到。反正我的按摩力量是一直保持持续、均匀的,直到一小时按摩时间结束。这时,我的额头上虽没有汗渗出,可衬衣却被汗水湿透了,还有几滴汗珠滴落在了总统的后背上,总统也感觉到了。按摩结束后,靳翻译从后面走上前来,我也站直了身体,靳翻译开口向总统打声招呼,告别一下我们就准备走了,但俯卧的总统经过一小时的按摩已有了些睡意,见靳翻译开口打招呼告别就侧过脸来和我们握手。总统这一歪头侧脸,立刻就发现了我的“狼狈样儿”,感到有点儿纳闷儿:一小时前我们见面还西装革履的大夫怎么成了这等模样,西装上衣不见了,衬衣领口扣子开着,红领带不知哪儿去了,脖子处还有汗珠渗出,额头热气腾腾,头发湿漉漉的。总统“哦”了一声,“大夫出汗了”。总统看出了问题,也猜到了问题的缘由。
与我握完手,在与靳翻译握手的同时总统说道:“告诉大夫,稍等一下,跟我来。”说完,本已准备好就寝,却掀开身上的薄被,只穿着三角内裤的总统光着身子翻身下床,连拖鞋也顾不上穿就朝洗手间奔去,我按照靳翻译的手势也随其跟进了洗手间。“哦!”好大的一间盥洗室,豪华漂亮极了!蒙博托总统径直走到洗手盆边上打开了水龙头,做了一个请洗手洗脸的动作,口里还讲着什么,站在盥洗室门口的靳翻译赶紧译给我听:“总统让你洗脸洗手哩。”我赶紧照办,就着水龙头处流出的温水洗了两下脸,刚想抬头找毛巾擦拭,一转脸儿只见总统一手持毛巾,一手持香皂还在我旁边站着,我明白了总统的意思,赶紧双手接过香皂擦拭了两下,这时香皂再有多香的味儿我也闻不出来了。心里光剩下激动了,擦完洗完这才双手接过总统递过来的毛巾擦拭手脸颈部。本以为擦完一块毛巾就完了,没想到总统又递过来一块干燥的毛巾。接着擦吧,受宠若惊的我利索地擦完脸,总统满意地笑了,说了句“可以了大夫”。我用法语的最敬语向总统表达了谢意,随后转身回到卧室。靳翻译从椅子上拿起我的西装和领带,我系好衬衣领口的扣子,然后再次与总统握手告别。总统亲手为我们拉开卧室的侧门,我俩走出了总统的卧室,置身甲板船舷,紧张的心情,一下全部消失——这就是我作为总统的保健医生后第一次被总统召见,第一次为总统做按摩的经历。人的一生,有很多第一次,但这样的第一次对于一位非洲大国总统的保健按摩医生来说却显得尤为特殊、尤为重要……3军乐团、仪仗队、检阅台,威武雄壮的总统特别师士兵列队,这些在迎接他国到访首脑高规格的外交礼仪画面出现在蒙博托总统庄园的草坪上。这是1989年9月20日,由扎伊尔作为主办国举行的一次非洲地区十国首脑会议,会议地点在距首都金沙萨50公里外的扎伊尔河上游的恩塞莱总统庄园。这个地方很安静,更重要的是便于做安保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