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王朝1:绿林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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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废幼主王莽篡汉

王莽独揽朝政大权后,包藏祸心的嘴脸终于暴露出来了,这不能不让年少的平帝如芒在背、坐卧不安。自此心灰意冷,久不上朝,诸般事物尽由王莽一人处置,自己落得个清闲自在。王皇后见平帝疏于政事,还以为他年少贪玩,总想找机会规劝几句。这日,王皇后陪平帝坐在御书房内看书,见平帝在那里暗自垂泪。便轻声问道:“皇上想是看到古代忠义之士为国捐躯,因此而掉下泪来?”

平帝摇摇头说:“朕是在想你父亲掘两后坟墓之事,恐天怒人怨,想起朕也是由藩王入继大统的,不知后世如何待朕之父母,故而有些伤悲呀。”

王皇后见皇上如此担心,也深怪父亲行事太过,只得劝道:“皇上不要想得太多,想我父亲也是为了朝廷礼制才出此下策,这也是他老人家对汉家的一片忠心啊。”

“没想到你竟然如此讲话?那朕问你,挖墓掘坟也算忠心?”平帝正无处发泄自己的忿怨之情,突然王皇后说出了这样的话,遂转悲为怒地指着她吼叫,“你父亲外似忠诚,内实阴毒,他连死人都不放过,还会放过朕这个活人吗?今天掘两后坟墓,保不定明天就要朕的性命呐!”

王皇后为平帝如此动怒而伤心落泪,正要申诉苦衷,突然小太监进门禀报说安汉公到来。正在气头上的平帝,只得佯装笑脸相迎。

皇帝也是凡人,也食人间烟火,小两口拌嘴也在情理之中。但在王莽的眼里,却是最大的忌讳。当他发现皇上和皇后表情异常时,猛然想起了王寻日前讲及平帝对宰衡诸般作为颇有不满的话,心中甚是不快。暗想道,你平帝不过是一个藩王,就凭你孤儿寡母,何有这个天福?我让你做了皇帝,又娶了我女儿为后,不知恩图报,小小年纪就存恨我之心,倘若将来亲政,我王莽岂不是要遭殃了?想到此,也没有了与他谈论国是的心情,扯了几句闲话,便告辞回府。

王莽回到府上,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闷闷不乐,门吏禀报王舜、王去疾前来问安,王莽遂将二人召入密室说:“我今日去看皇上,见皇上似有不悦之意,皇后又有泪痕,不知是为了何故?王寻前次来说皇上怨我太毒,我想此儿年已渐大,不可小觑,你们意下如何?”

王舜说:“兄长所虑不无道理,我看皇上急于亲政,我等若是稍有疏忽,恐难逃覆辙。依弟愚见,不如请回皇后问个明白,也好找皇上讲理,给他个下马威,不然他还以为咱王家无人呢。”

王去疾说:“不可,万万不可,皇后乃一国之母,平日里也不能随意出宫,待我明日找一个机会,私下里问问便明白了,然后再商议办法也不迟嘛。”

王莽满脸阴沉地说:“就由去疾弟去问明情由,明晚来我府中再作论断。”

翌日早朝一过,王去疾不慌不忙地来到后宫,问明了皇后情由。晚上独自一人来到王莽府上,将皇后的话如实告诉了王莽:“皇上近日心烦,对爹爹掘两后的坟有想法,他说,兔死狐悲也是应有之情,谁叫他也是藩王继位呢?望爹爹今后做事三思,得饶人处且饶人。爹爹已年过半百,不要树敌过多,以免遭祸。”

王去疾刚说完,王舜便进来了,王去疾又将皇后的原话重复了一遍。王莽望着他俩问道:“依你二人之见,我们该怎么办?这个小皇帝心气不小啊!将来你我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王舜道:“兄长贵为宰衡,握生杀予夺大权,还怕一小儿皇帝?依我之见,可辅则辅,不可辅则废。本朝废立故事,也不是没有啊。”

王去疾也插话说:“只要您一声令下,废一箕儿易如反掌。”

王莽假仁假义地说:“只是,兰芝儿要受苦了。”

“哎呀!小不忍则乱大谋,皇上亲政之后,不容我们,难道他还能容芝儿吗?”王舜大声吼叫,“一不做,二不休,把这个箕儿处置了再说。”

王莽反问一句:“如何处置?”

王舜站起身来,走近王莽,低声说道:“王兄不必过急,只需如此这般,保管大功告成。”

王莽闻听,先是一惊,后是一乍,迅即两眼喜眯,连说好计。即刻安排,依计而行。

汉时规矩,每逢腊月,女儿娘家人都要上门送上“腊酒”,称之为椒酒,祝福女儿女婿来年好运。无论是百姓还是王公贵族,这个风俗都是一样的。

这年刚进入腊月,王莽依照王舜的计策,带着夫人,抬着礼品,捧着椒酒,到皇宫中进献给平帝。平帝见安汉公亲送椒酒,倒也十分感动,当即赐宴未央宫。

酒席席宴间,王莽敬上椒酒,为皇上斟了满满一杯,说:“今天下国泰民安,皆托陛下洪福,臣代百姓敬皇上一杯,祝皇上龙体安康。”

平帝却不过情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以君臣之礼相让,道:“朕年幼无知,朝中大事皆托国丈。来,朕也敬安汉公一杯。”边说边给王莽面前的杯子斟得满满的。

王莽两眼凝盯着酒杯,心想:这断命的酒,怎敢妄喝?但皇上的恩赐,又怎敢不受?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两眼一眯,双手拢拳说:“皇上,老臣昨晚偶感风寒,不能饮酒,还请皇上见谅。”

王莽嘴上说话,两手借拢拳之势,有意拂动衣袖,宽大的袖摆把面前的玉杯拖翻,掉到地上摔得粉碎。皇上见状,只得免了。王莽只随意地吃了几口饭菜,便告辞回府。

平帝自白日饮了王莽所敬的椒酒,夜晚便觉身子不爽,三更时腹如刀绞样地痛,疼得在龙榻上打滚,口中连喊:“疼煞朕也。”

几个小太监不敢怠慢,忙将平帝得病的消息禀报给皇后娘娘,王皇后慌忙披衣下床,径奔皇上寝宫,正遇当值的李贵妃,急问道:“这半日的茶水你都验过了吗?”

李贵妃满脸认真地说:“都是臣妾先饮过后,才让皇上饮用的。”

王皇后追问道:“晚膳呢?”

“也是臣妾侍候的。”

“去请太医了吗?”

“已去了多时,怎么现在还没来。”

李贵妃正在那儿回话,这边太医慌慌张张地走过来,见过王皇后,急忙替皇上把脉,随即开出两副药剂交给小太监说:“且把这药吃了,再看如何。”

太医告辞走后,王皇后见皇上仍不省人事,她只得亲自守候一旁,寸步不离,悉心服侍。直到天亮,才派人将平帝得病的消息告知太皇太后和安汉公。

文武百官见平帝未上朝,还以为小孩子贪睡一时睡过了头。唯独王莽自己心中清楚,勉强和文武百官搪塞几句,便急急退朝,赶往未央宫去探视皇上。只见太皇太后正坐在皇帝榻旁老泪纵横,平帝双目紧闭,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王莽跪下见过太皇太后,起身拉着平帝的手,假惺惺地掉了几滴泪,泣不成声地说:“皇上,皇上,你醒醒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汉家的江山可指望何人啊!皇上,你尚未成年,如何就招致这么大的病灾呢?臣愿以我这条老命去帮你顶灾替病啊,皇上!”

王莽这番话竟使太皇太后十分感动,她俯下身子对平帝说:“皇上啊,宰衡一片忠心为国,是我汉家的福分哪!你快快好起来,快快长大,有安汉公辅佐你,天下幸甚啊!”

也许是太皇太后的话惊醒了平帝,也许是他的大限将至,临走前再看一眼这难舍难分的面目。只见他微微睁开眼睛,望了望慈祥的老祖母,眼角涌满了伤心的泪水。然后,平帝缓缓地转动眼珠张望着满屋子的人,突然间猛地一惊,像触电一般,手指着王莽瞪了他好一会儿眼,随之头一歪,胳膊垂下,再也没有声息了。王皇后见状,一声惊叫扑了上去:“皇上!你怎么啦?”

太皇太后抚摸着箕儿的脸,欲哭无泪,欲罢不能,喃喃自语地说:“苦命的儿啊!你才十四岁,就这么狠心地离我而去?怎不叫哀家痛断心肠啊!”

王莽平时谁都不怕,但此时他怕平帝那一双怒目而视的死眼。急忙上前扶住太皇太后,边伸出一只手抚闭平帝那双愤怒的圆眼,边安慰她说:“姑妈要节哀啊,国家还指望着您呢。”

然后,传王舜、王邑、鄄丰、王去疾、王闳进宫议事。不一会儿,王舜等几位先后到来,见过太皇太后,王莽一腔替国分忧的口气说:“太皇太后,平帝大行,无有嗣子,立谁为帝?还请您老定夺。”说着,掏出手帕替太皇太后擦干了眼泪。

太皇太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元帝一支,哀家想起来已是衰绝了,为今之计只有在宣帝曾孙中选择了,你看如何?”

王莽暗想:宣帝曾孙中有王五人,列侯四十八人,皆年纪长大,如若为帝,岂能听任自己摆布?便说:“宣帝曾孙与平帝乃是兄弟,我朝体制,哪有兄死弟即之理?宜在宣帝玄孙中选立。”

太皇太后一听,也觉有理,便说:“那就依你之见,去与群臣会议吧。”

翌日早朝,王莽向文武百官宣道:“皇上昨日大行了。”

此话一出口,唬得百官呆若木鸡,不敢相信。王舜在一旁按剑而立,厉声说道:“宰衡所言不虚,今日朝会议立新皇,奉太皇太后懿旨,立广戚侯子刘婴为皇太子。”

群臣闻听,窃窃私语:“婴年两岁,何日才能亲政?”

王邑喝道:“谁敢不从?”

众人见王邑怒目圆睁,谁还敢说半个不字?只得缄口不言。于是,王莽宣诏,立婴为皇太子,号为孺子,尊王皇后为孝平皇太后,使王舜为太傅左辅,鄄丰为太阿右拂,鄄邯为太保后承。这些特别的官名,都是由王莽随心所欲地创造出来的,群臣只好稀里糊涂叩拜谢恩。

一伙追随王莽的人,见王莽的气候已成,纷纷卖好,大显身手。时有泉陵侯刘庆上言,劝安汉公摄政,又有武功县长孟通献上浚井时所得白石,上有丹书云:“告安汉公莽为帝。”

此时的王莽对帝位早已昏昏然了,闻听后自是欢喜不尽,忙令王舜转呈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一看,勃然大怒道:“一派胡言,全是欺人诳语,不可施行。”

王舜坚持己见说:“那孟通自井中所得,恐是天意,姑母不妨让他做个假皇帝,使他辅佐皇太子,待太子长大登基,这场灾难也就过去了。”

太皇太后拗不过,又想事已至此,只得依王舜主意,下诏封王莽为“假皇帝”,臣民称“摄皇帝”,改元居摄,王莽自此头戴冕旒,身穿衮衣,坐着銮驾,俨然一副皇帝派头。

梓潼人哀章,曾游历长安,与王邑友善。王邑见王舜很受王莽的青睐,心中很是不平,心想,本都是一门子的兄弟,如何厚此薄彼?慢慢生出一种想法,要博得王莽的欢心。恰巧哀章来到府上,王邑高兴不已,忙置酒相待。说起居摄之事,哀章道:“兄弟要立功,便在今日了。”

王邑不解地望着他问:“此话怎讲?”

哀章神秘地笑笑说:“我猜宰衡的本意,他不在居摄。”

王邑仍疑窦丛生地问:“那你说说,他意在何为?”

哀章一言挑明道:“居摄根本不想当摄政,而是想当真皇帝,难道你就没有看出来?还是你在装糊涂?”

王邑恍然大悟道:“是啊!难怪他弄一个两岁的刘婴为太子,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等不到太子成人,恐怕他就已经独坐金殿了。”

哀章继续他的独到见解说:“宰衡之心,那个王舜尽知,只是你还蒙在鼓里。你想,他说皇位不能兄死弟即,那平帝不也是哀帝之弟吗?不这样做,他能当上摄皇帝吗?一个两岁的太子,他摄谁的政?还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见王邑不语,哀章继续说道:“我此次来长安,就是要与你共做大事。”

王邑似乎明白了些许,但还是有点不甚全明,故而问道:“什么大事?”

哀章直截了当地说:“劝摄政当皇帝!”

王邑闻听,吓得伸了下舌头,两只大眼圆睁,盯着哀章的脸,惊恐万状地说:“哀兄,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啊!我劝你还是——”

哀章一脸自信的口气说:“放心吧,我们做好了这件事,只怕加官进爵还来不及呢。”说完,遂从怀中拿出两检铜匮,一署《天帝行玺金匮图》,一署《赤帝行玺某传予黄帝金策书》。王邑看了半天,仍不知其意。哀章良策在胸地说:“我今扮作方士模样,持匮至高帝庙中,藏于神座后,你明日上朝,只说夜来高帝托梦,天帝有书藏于神座后,请摄皇帝亲往求取。”

王邑这才明白,哀章是要装神弄鬼糊弄百官,不禁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我的哀兄啊!皇帝原来出自你的手啊?哈——”

二人对视,又大笑了一阵,各自分头依计行事。

第二天早朝,王邑当朝奏报高帝托梦之事,言高帝庙中神座后有天帝藏书。王莽即命鄄邯带人去取,不一时,鄄邯果然从高帝庙中带回铜匮当朝打开,略言摄皇帝莽当为真天子,下署佐命十一人:一王舜、二平晏、三刘歆、四哀章、五鄄邯、六王寻、七王邑、八鄄丰、九王兴、十孙建、十一王盛。书中的八人,乃是王莽的亲近大臣,加上哀章本人,也不过九人。所谓王兴、王盛乃是哀章随意捏造的两个人物。

王莽明知是人捣鬼,但这个鬼正合了他的心意,这样做不但可以堵天下人的口,而且还可以明目张胆地奢言神命篡窃国权。便心兴气盛地说道:“既是天帝遗书,速还原处,待祭告天地,然后再大礼收取。”

心高气盛的王莽,大张旗鼓地率群臣驾至高庙,拜受金匮神禅,还谒太皇太后,说了天命神授,不得已而做皇帝的一派胡言。不待太皇太后发话,居然改服天子冠裳,大摇大摆走到未央宫前殿昂然登座,接受百官朝贺,定国号曰“新”,改元始建国。

王莽登基,心想大事已成,只是传国玉玺尚在太皇太后的手中,便召王舜入内议道:“金殿今已登基,但尚有传国玉玺尚在姑妈的手中,你去找她要回,便是新朝第一功臣。”

王舜说:“这有何难?我现在就去。”说罢转身就往长信宫中走去,来到宫中,大礼拜见后,开口言道:“莽兄已立新朝,请姑母将传国玉玺交给新皇万岁。”

太皇太后终于醒过神来,平帝屈死,婴儿也将要大祸临头了。便破口大骂道:“你们父子兄弟世受汉家厚恩尚无报答,今受人托孤反而趁机篡夺,真是猪狗不如,天下有像你们兄弟这样的吗?王莽说有金匮符命代汉为帝,自己尽可以去制一个玉玺好了,还要这亡国玉玺何用?我是汉家的老寡妇,要和这玉玺同葬的,你们休想!”太皇太后越骂越气,最后竟老泪纵横,悲声大放起来。

王舜见状,心慌意乱,急忙跪下叩头不已。但片刻过后,又仰头恳求道:“姑母啊,事已至此,无可挽回了呀,莽兄他已就位,就是他不就位,恐怕他人也是会篡夺的。您是我们的姑母,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让别人夺走,交给莽兄,即使天下姓王,那也是您恩赐的。今日莽兄要此玉玺,您能始终不与么?”

太皇太后沉吟半晌,想到天下都已拱手相让了,一个玉玺还能保住吗?即使将来陪葬,难保他不掘坟寻玉玺。想到此,拿出玉玺,狠命地摔在地上,指着王舜骂不绝口:“我已将死,看你们兄弟还能折腾几天,难有好下场,还能不灭族!”

王舜也不答话,慌忙拾起摔去一角的玉玺起身就往金殿去。

有了玉玺,就有了江山,王莽名正言顺地成了新朝皇帝,即刻行使生杀大权,废孺子婴为定安公,锢禁于定安公府第。改孝平皇太后为定安太后,继称黄皇室主,尊太皇太后为新室文母,封四子王临为皇太子,三子王安为新迁王。拜封功臣,照金匮策书按名授爵,首列王舜、平晏、刘歆、哀章号为四辅,位上公;令王舜为太师、安新公,平晏为太傅、就新公,刘歆为国师、嘉新公,哀章为国将、美新公。四辅之后,鄄邯、王寻、王邑,号为三公,鄄邯为大司马、承新公,王寻为大司徒、章新公,王邑为大司空、隆新公。尚有四人号为四将,鄄丰为更始将军、广新公,孙建为立国将军、成新公,恰有一个城门令吏姓王名兴,因与金匮名合,得封为卫将军、奉新公,另在长安城中寻得一个卖饼儿,亦名王盛,也封为前将军、崇新公,封赏已毕,各安司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