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蓝色交响(2)
与北京、上海和天津3个老直辖市相比,无论哪方面都差距甚远。但这并非是可以永远小步前进的理由。相反,重庆应当快步、大踏步、飞步地前进!这是新重庆的干部和人民一致的心态,一致的精神。有这心态和精神就好,这心态和精神能变成无穷的力址。
心有志向时,工作就有动力,就有方法。
不是要改善交通吗?令多少人头痛的袁家岗立交桥等建设项目,放在市政府办公会议题的最前面。关系到民生和整个城市的良性运营,袁家岗立交桥要上,城区环道要上,黄花园嘉陵江大桥要上,鹅公岩长江大桥要上,还有通往各区县的渝长、长涪、渝黔等高速公路项目也要上。是啊,要上的项目还有很多,每一个项目都少不得,都很急,可,可资金从哪儿来?
市长和主管副市长们最头疼的就是钱,除了钱还是钱!
蒲海清市长与助手们想了一个招:把李家沱长江大桥和大邮大足至邮亭高等级公路的基础设施经营权转卖出去。为此,他曾请求过时任总理的李鹏。
李鹏总理听后非常严肃地告诫他:国有股仍不能少于509喔!
这一招换来20亿资金。有这一笔钱,上面的路桥等基础设施开始全面运作,于是束缚了重庆几十年的交通与市政建设在这样的滚雪球方式下获得了第一个快速发展期。与此同时,改造旧城的管道、水路和居民搬迁等也在同步提速……
离开重庆后第一次回渝过年那一次我很感动。大年初一起来想看电视,结果发现我房间的电视遥控器电池没电了,我就下楼上街去一个小店买两节7号电池,随手给店主一张10块钱票。小店的女老板见我是蒲海清,他们曾经的市长,说啥也要把钱还给我。我赶紧说那怎么行!我太知道重庆的老百姓不容易了,他们的口子还很穷,于是把10块钱放在她柜台上后拔腿就跑。这小老板见我跑了,就抓起几包食品追过来往我怀里塞,说你是市长,以前给我们老百姓干了那么多事,你问重庆过年,连看电视还要自己出来买电池,我们当老百姓的不忍心。
我当时听了非常感动,真的是非常感动。心想,重庆人民还能记住我这个曾经为直辖市做了点事的老市长……蒲海清在北京的办公室接待我采访时,说了这段话。那一刻,蒲海清的眼里闪着泪光。
张德邻离开重庆后,在中共中央直属机关任常务副书记,用他自己的话说:
我对重庆感情很深,现在还要看重庆同志毎年送来的政府工作报告。
重庆是什么地方?重庆是两江汇合之处的山城,这两江便是膀礴浩荡的长江和碧波秀丽的嘉陵江。长江,以雄健和浩气著称,从世界巅峰一路闯荡奔涌而来,
具有高瞻远瞩之目光和宽敞胸怀;嘉陵江则从富庶天府的川西北的峡谷与盆地中浸润而生,流经巴蜀之地,它从涓涓细水,再到奔涌不息之潮,始终保持着一步一个脚印和清澈洁净的本质。长江和嘉陵江是完全不同的颜色,在重庆朝天门两江汇合之处所看到的情景特别明显:长江黄腾腾、气汹汹,如中华之龙;嘉陵江绿幽幽、秀盈盈,如山川之神。
新重庆,需要长江也需要嘉陵江。
我们言说重庆,会时而称其山城,时而称其江城,无论是山城还是江城,它的独特和独到之处,全在于长江与嘉陵江的汇合所形成的魅力,一旦失去这样的魅力,重庆将不是重庆。
新直辖市的路,如同蜀道,又陡又难。
叶明,1997年5月调重庆市电力工业局任局长的东北干部,原在黑龙江省任电力工业局副局长。社会上对掌控电业的人曾称其为电老虎,是因为电力行业属于垄断行业,权很大,时常财大气粗。因为老叶的黑龙江工作背景,所以有人就认为他是张德邻调来的干部。老叶说,他的调动纯粹是阴差阳错,与张德邻书记毫无关系。
当时黑龙江省委准备把我调到省计委任主任,可我干了一辈子电业,不想挪窝。那时国家设有电力部,正在省里为我的工作岗位动脑筋的时候,电力部的领导则一纸调令把我调到了新直辖的重庆。我是命里注定与重庆有缘的……已经退休在家的这位江苏老乡,向我讲出10年前调任重庆当电力局局长的真正缘由。
我是无锡人,大学毕业后分到了北方工作,过去连重庆都没到过。可我的父亲偏偏叫叶重庆,他叶重庆没机会给重庆做点事,做儿子的我就担当了这份责任。叶局长已经完全是北方人性格了,豪爽得很。
重庆电力局现在是重庆最牛的单位之一,你只要看看他们在渝中半岛上的那座高耸云霄的重庆电业大厦,便可知他们的实力了。
可1997年5月我来重庆时的情况完全不是今天这个样。老叶对当时的重庆记忆太深刻了,我是5月7日下的飞机到重庆报到。以前从没来过,在飞机上往下看,觉得重庆很美,都是绿地,北方的5月份很少看得见地上有绿色。重庆不—样,到处是碧绿碧绿的,5月份也可以穿衬衫了。第一感觉很好。可一到当时的重庆电力局,我就怎么也适应不了。过去在黑龙江省电力厅,可以说牛大了,要啥有啥。
而我到重庆电力局局长办公室一看,差点晕过去。40多平方米的局长办公室,被一隔3小间,除了我局长在里面办公外,还有一间是副局长的,再有一间是局党委秘书的。这怎么能办公嘛!局长要有点人事方面的事研究,就必须把另外两位请出去。再到给我专门安排的招待所住处一看,更是了不得啊!办公室主任指着一间小套间说,这是招待所最好的房间,说是特意为我这个新任局长安排的。我往里面一看,除了一张床外,再有一台十几英寸的旧彩电和一对沙发。那天我有些累了,想往沙发上坐一坐,哪想到,屁股还没落座,沙发套里突然窜出好几只老鼠……这就是当时的新直辖市电力局和堂堂一位省市级电力局局长的待遇。
再往系统下面看看,更是不成体统。整个重庆市区,电网破旧严重,电力供应处于完全的无序状态。过去是四川省电力部门管着重庆的电,直辖市后重庆自己的电力系统基本没有,重庆因此成为无电源供应之市。仅有的一个电厂,由于设备陈旧,一动就亏。1997年,全市电力系统亏损额是1.32亿元。电业部门在其他省市都是有钱的巨富,要不社会上为啥称其为是电老虎嘛!可在重庆,电业部门则是亏损大户,说来别人不信。老叶回忆当年,一副哭笑不得之态。
重庆这么可怜,是我想不到的。老叶说:当时蒲海清市长在刚修缮好的人民大礼堂内见他这位新任电力局局长时说的第一句话,不像张德邻书记说得那么直率,只是告诉叶局长,我这人民大礼堂现在看起来蛮新的,就是常常停电。大礼堂在新直辖市成立时,一直是举办重大活动的地方,尤其是6月18日挂牌仪式也要在这里举行。管理大礼堂的主任,听说电力局新任局长来了,哭丧着脸,乞求似的对老叶说:叶局长,任何首长来我都不怕,怕就怕您老突然停我电……老叶听后一脸苦笑,说我哪敢停您电嘛!如果突然断电,肯定是哪个地方的电路又出毛病了。
叶局长新来乍到,不想挨重庆人的骂,可电源供应量实在太可怜一重庆实际电力需求量应为400万千瓦,而当时全市的电力资源只有200多万千瓦。重庆又是个老工业基地,那些老厂效益不怎么样,可用电却像张着血嘴的老虎。再加上重庆又是个有名的火炉之城,一到夏天,拉闸停电成为家常便饭。别以为冬天就不停电了,冬天停电在当时的重庆也是常有的事,啥原因?还不是电路老化。
1998年的农历大年三十,杨家坪一带又闹停电,几千户人家一片漆黑。本来市民们正等着在家看春节联欢会,是个团圆喜庆的时间,偏偏我们的电线又不争气。我一听下面报告,便立即从值班室赶到现场,当时老百姓都闹到街上了,我们的职工忙得满头大汗。本来遇上这样的事,只要电路畅通,调度室几分钟内就能解决问题,可那时重庆的电路水平做不到,得花费很长时间才能让大家重见光明。这时间一长,老百姓不干了,围着我大闹。我当时也火了,对他们说,是啊,你们看不到春节联欢会,有火气,可你们还能阖家团聚。我呢,光棍一个,几天来一直守在值班室,现在又跑到你们这儿来,为啥?不就是为了给你们解决电路问题吗?你们有啥值得吵的?重庆的电路这个样,是我这局长的责任吗?是我们电力局一个部门的责任吗?重庆的电路已经几十年了,过去一直没歇过气地在为大家服务,就是一个壮汉子,几十年不喘口气,他能行吗?最后我对他们说:今晚你们家里灯不亮,我就不离开这儿一步!后来总算把电路事故处理好了,可我一个春节没敢离开过值班室……
老局长给我讲了上面这则故事后,长叹一声,道直辖之初的重庆,真的是非常艰苦。那时如果没有一点敢于打破常规的创新精神,是不可能有后来的飞速发展的。我们重庆电业的成长,就是一例。
创业的路,陡啊;创业的经过,难啊,有时真觉得像蜀道一样,难于上青天。老叶感慨道:重庆缺电历史由来已久。我刚来时重庆只有30万千瓦的机组,主要提供电源的重庆电厂又是个三天不出事,到了第四天人人都要吓得头发发直的企业。电厂一旦出事,可是了不得的大事!要想有电,就必须先有钱。新直辖市的重庆,偏偏又没钱。怎么办,我凭着自己的老关系,跑到北京老朋友、老领导面前求情去,国家计委和国家开发银行及电力部给了我们贷款,于是我满怀雄心壮志地回来做电业,一是改造电网,二是建一个水电站。而那个时候恰逢全国电多了,国家对上马新电站控制很严。可上面哪知道,重庆偏偏缺电。在这种形势下,我要上马江口水电站,建3台10万千瓦的机组。张德邻书记和蒲海清市长他们都坚决支持这个项目,这样我也就胆子大了。在严格控制的情况下上水电站这样的敏感项目,是要冒风险的。我不怕,我想重庆建电站是符合重庆实际情况的。可在具体工作中,许多事是难以想象得到的。比如我们原来请了一个权威设计部门,他们搞了个30亿元的工程项目预算。30亿呀,成本太高了,我接受不了,就重新找了个设计院再给水电站预算规划,结果通过科学、精确的预算和施工,18亿元就能拿下整个项目了。
哪知,我们因此得罪了那个权威设计部门,他们见得不到利,就通过人找到中央电视台焦点访谈栏目的记者,扬言要给我和项目曝光。记者来了,到我办公室拿出摄像机要对准我采访。我告诉他们,行啊,曝我老叶的光我非常荣幸,我老叶过去当臭老九没有人认得我,现在我当了大局长,通过你们电视台向全国一播出,我感到无比光荣,扬眉吐气了!这是其一;其二我要感谢你们的是,可以让全国人民知道,我们重庆人民为了建设自己的新重庆,把一个原来要用30亿元的预算项目,通过优化设计方案,现在用18亿元就拿下了,利国利民,为化解重庆电力不足的矛盾做了功德无量的事,你们是该好好宣传了!听我这么一说,那几个别有用心的人,急得追着电视台的记者不让他们再采访我了。并不知情的记者,这下才明白是怎么回事。老叶说到这儿,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那满腔豪情,让人敬佩和感动。
新重庆建设初期,百业待兴。不抓住机遇,不靠一点闯劲是不可能有所作为的。老叶坚持认为,虽然当时他们的做法有些不太符合上面的规定,但他认为,这是在特定的历史背景下所采取的特定做法,符合邓小平理论的思想精髓,即求真务实。
江口电站3年建好,此时正值重庆大发展的时期。国内其他地方又开始缺电严重,而我们重庆由于及时采取建了江口电站和扩建了自鹤电厂,及重点完成了重庆电厂的改造等措施,新直辖市的电力供应一下得到了根本性的改变,全市电网线路随之也焕然一新,新重庆不再缺电,无论城市和乡村,电力供应充足。有了电,城市和乡村就明亮起来,工业、交通、电讯和教育等等行业都活起来了。人民的生活也变得多彩了,现在重庆人的夜生活全国出名,是因为山城重庆的夜景太美,夜景靠什么?当然要靠我的电喽!叶局长十分自豪地站起身推开窗户,让我欣赏采访当日的重庆夜景一一那真是灯的海洋,灯的世界,美轮美奂。夜色下的重庆,令我突然联想起曾经到的香港维多利亚港湾,想起纽约曼哈顿岛以及上海新外滩的夜景
1997年,重庆主城区的拉闸限电是5821次条,到2000年时已经降至82次条⑷年为零次条叶明老局长最后给了我一个可以比较的数字。
从重庆电力公司提供的材料中,我看到了叶明老局长自己没有讲到的他在任期内创造的业绩:他主持编制的重庆市电力工业发展中长期规划,使新直辖市在电业建设方面有了第一个历史性的纲要文件;他争取到的100亿元电力建设贷款和引进的165亿日元贷款,从根本上改变了重庆直辖市电力建设缺少资金的局面;他倡导企业就应该赚钱的思路,使原来的衙门式电老虎电力部门成为一业为主、多种经营的企业,先后租赁经营多家国有大中型困难企业,盘活数亿存量资产,安置下岗职工4000余人;多种经营收人从最初的8亿元,增加到22亿元;他积极推进农村的两改一同价的农网改造与建设,使农村电价控制在0.6一0.1元1千瓦时,大大减少了农民负担,尤其是10亿元电力扶贫工程,对改变三峡库区及贫困地区的电力基础设施建设和带动这些地区的经济发挥了重要作用。
一项伟大事业的兴旺,总是与那些开拓者的敬业精神连在一起的。叶明的继任者、重庆电力公司现任总经理张春城则是以另一种风采让重庆电业闪烁奇彩的人物。
我们的张总自2004年任职以来,通过科学决策,统筹安排,带领公司系统28000名干部职工攻坚克难、顽强拼搏,不仅完成了保障电力供应,而且使重庆电网建设跃上新台阶。一说起张春城,重庆电力系统的干部职工便会滔滔不绝。
张春城这位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和重庆市优秀共产党员,积极促成了具有战略意义的国家电网公司与重庆市政府共同建设重庆电网和重庆户户通电工程。为全面实施新农村、新电力、新服务的农电发展战略,张春城亲自主持全市农电工作建设,短短7个月内,圆满完成11.14亿元的投资任务,实现重庆市国家电网供区11.59万户、约32万人的户户通电。而这项投资大、回收少的工程有人觉得很不划算,张春城却坚定地回答:光算经济账,肯定不划算,但电力公司作为国有企业,必须履行社会责任,让没有用上电的农户用上电,这是电力支持新农村建设的最好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