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这一下，纪氏虽然没死，也去了半条命，整日里神思恍惚，要么哀恸自己即将出生的儿子，要么惊惧于向她索命的“女鬼”，不过几日就消瘦下去，哪里还有以前的半分风华？
消息很快传了出去，皇帝拿着密报沉思，怎么都想不明白究竟是谁的手笔。不但能在宫里杀人，甚至还能进将军府装神弄鬼，这可不是一般的势力能做到的。难道真的是皇后的人？
可他怎么隐约觉得，这件事情好像是在为小五报仇啊？但小五刚刚开衙建府，他也一直都派了人保护的，小五哪有那样的势力？
皇帝不解，五皇子穆沛宁和程敏君得到消息的时候同样震惊。到底是谁动的手？
“敏君，你觉得真的是皇后的人动的手吗？我怎么觉得不像？”穆沛宁摇摇头，却怎么都琢磨不透。不过，就算他不想争皇位，也应该有自己的势力才行。不为别的，至少也要能保护曦儿才行。
“应该不是皇后。如果皇后有这个本事，绝不会等到现在，更不会放过我们。或许……会不会是皇上？总不至于真的有鬼吧？”程敏君喃喃道。
“父皇？”穆沛宁想了想，肯定地摇了摇头。“父皇虽然向来疼爱我，但他怎么可能为了我而残害他的亲骨肉？就是纪夫人那里也不可能。你爹可是我父皇准备重用的人，他怎么会残害他的子嗣？”
程敏君点点头，想来也是如此。就算皇上知道纪贵妃给五皇子下毒，就算心里恼恨她，也不至于残害六皇子。如此想来……
不知为何，知道纪贵妃和纪氏先后出事，程敏君竟然隐隐有一种有人在为他和五皇子报仇的感觉。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想起晨曦来。曦儿说她有位神仙师傅，会不会是曦儿的师傅动的手呢？或许就是因为那次曦儿在宫里中毒，惹恼了她的师傅？
自从六皇子夭折后，穆沛宁明显发现父皇心情有些沉重，于是小心翼翼地劝解道：“父皇，您请节哀……六弟已经去了，您要是为此伤了身子，六弟地下有知也会难过的。而且，您不只是父亲，您还是君王，这个天下还需要您……”
穆子恒看着儿子担忧的神色，忽然起身拍拍他的肩膀道：“父皇没事。小五，只要你没事就好，其他的父皇都不在意……其实父皇早就知道小六活不长的，所以朕才一直很纵容他……”
“父皇……”穆沛宁震惊地看着穆子恒。难道敏君想得不错，小六和纪贵妃真的是父皇动的手？
穆子恒看出儿子的怀疑，轻轻摆了摆手，叹息道：“国师飞升前早就说过，你会是父皇最后一个儿子。所以，不管后面生多少个，都是长不大的……”
“啊？”竟然是国师说的？据说国师能算出王朝更替，盛世兴衰，有鬼神莫测之能，一直都是穆沛宁心中万分敬仰的人物，只可惜他出生晚了，国师飞升的时候，他还没懂事。
想着那位国师的传闻，穆沛宁一时好奇，追问道：“父皇，国师还说什么了吗？”
穆子恒静静地看着穆沛宁好奇而坦荡的眼神，过了一会儿才答道：“国师说你不宜早婚，而且，婚事最好由你自己做主，所以，父皇一直都没有提这件事情。至于皇位……也随你心意。小五，你也不小了，父皇可以明确告诉你，如果你想要，父皇一定为你铺好路；如果你不想，父皇也定会保你一个太平王爷，荣华富贵尊容一生。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吧！”
“父皇……”这都是真的吗？他不会在做梦吧？穆沛宁大惊，他怎么都想不到，父皇宠他能宠到这个地步。
“别怕，小五，好好想想再告诉父皇。你只要知道，虽然父皇后宫有这么多嫔妃，但心里从来就只有你母妃一个；虽然父皇有这么多儿女，但最疼爱的也只有你一个。你大哥是注定与皇位无缘的，父皇就算没把握压制住王家和杨家，也绝不会让他登上皇位；你二哥不过是个可怜的，父皇只希望他能平顺地过完这一生就好；至于你三哥，那就是父皇手中的一颗棋子，要怎么下，就看你的选择了；而小六，朕始终记得国师的话，从来就没有当他是朕的儿子……”
“父皇，孩儿……”穆沛宁向来沉静清冷的眼睛里隐隐有了泪光。父皇他，竟然是这样一个深情又无情的人啊！其实之前他一直有些恨父皇的。他一直认为，是父皇没有保护好母妃，母妃被人害死以后也没有给母妃报仇。所以尽管这十多年来父皇一直很疼爱他，他心里却始终有隔阂，从不肯真心将父皇当父亲一般敬爱。若不是今天父子俩把话说透，他仍然不相信父皇真的这么爱他。
“父皇知道，你心里一直在怪我吧？是父皇没有保护好你母亲，她那么单纯，其实根本就跟这个皇宫格格不入，是父皇自私，非要接她进宫，到最后却又不能护她周全……可是，小五，父皇虽然是皇帝，也有很多无奈……”
“父皇，您别说了，我想，母妃她不会怪您的。儿子……儿子也不怪你……”穆沛宁想着复杂的朝堂，黑暗的后宫，想起父皇这十几年来对自己不同其他兄弟的疼爱，再有诸多埋怨也慢慢散去。或许父皇不是个合格的丈夫，但父皇对他和母妃的爱应该是真的。这就够了吧？
想起母妃，穆沛宁忽然想起晨曦来。是啊，他早就已经选定了相伴一生的人，晨曦还小，他要等她长大，自然也只能晚婚了。至于皇位……晨曦那么单纯可爱，又如何能适应黑暗复杂的宫廷？那个位子看着尊容，其实不过是孤家寡人一个。如果父皇不是皇帝，母妃也未必会死。若连自己最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就算当了皇帝又有什么意思？
“父皇，我不要皇位。我只想与自己喜欢的人相伴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