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云音不语,只是眸光凝视着那株珍珠梅,在看到一朵白色花瓣凋落在紫檀桌案上时,抿唇道:“也许……”,说着,便头也不回的抬步走出厢房……
后花园中,花香气息弥漫,处处灯火的映照中,景色更是分外宜人……
云音在置身带着丝丝寒气的空气中,脚步停滞了一下,伸手拢了拢肩上的白狐裘袍,抬眼望着那群已经注意到自己的侍妾,抬脚步上石阶,步上走廊,浅笑着走向后花园中,在华夫人对自己点首之时,停步福身,轻道:“十七见过华夫人……”
华夫人一身娟红长裙,外着明黄滚边绣牡丹长袍,发髻上更是点缀着金玉垂坠与琉璃珠花,华贵之气,羡煞旁人……
“云妹妹不必多礼……”华夫人忙上前扶住云音,纤细玉手上的碧玉指环在灯火照耀下格外显眼,云音轻柔浅笑,低声道:“应该的……”
华夫人依旧柔和的面带微笑,云音抬首,在看到华夫人身旁,一身浅紫长袍,带着俏皮笑意的十夫人郭敏之时,微点首,道:“十姐……”,而后眸光转到身着嫩黄长裙,披着一件浅黄裘袄的风彩蝶时,眸光微动,但却依旧低首称呼道:“十五姐……”
“这不是云妹妹吗?”不远处,一声娇柔声打断了云音下面的话,她转首望着不远处的走廊,姗姗来迟的三人,却见正是晗玉晗蝶以及凤雨柔……
云音眸光清幽的望着一身嫣红长裙,发束金钗玉坠,肩披一条艳红狐裘长袍的凤雨柔,粉唇一抿,对她微点了一下首,而后小步走到都身着嫩粉长袍的晗玉晗蝶二姐妹面前,柔声道:“十七见过三位姐姐……”
晗玉晗蝶相视一笑,也不多说什么,而凤雨柔则是拨弄着玉手上的金护甲,涂着浓郁脂粉的艳丽娇颜带着分不清名目的媚笑,柔声道:“十七妹真是客气……”,说着,一双狐媚般勾人的双眸轻扫了众人一眼,这才百般不愿意般的走到华夫人身前,微福了一下身,轻道:“十六见过华夫人……”
云音不动声色的将眸光转向华夫人,却见华夫人似乎对凤雨柔的态度并不在意,面容上依旧带着慈和的浅笑,少许,她观望了一眼众人,说道:“既然大家都到了,就不在耽搁了……”,而后转首对站在一旁,身着蓝色长裙的婢女道:“初儿,为诸位夫人掌灯带路……”
“是,大夫人……”初儿年纪尚小,一双大眼清纯灵动,但是在这后院中却是资力最老的一位侍女,只因她是华夫人陪嫁的侍女。
初儿手提着大红灯笼,小提裙走到前往前院的走廊前,步伐停住,向身后的华夫人一福身,恭敬道:“诸位夫人请……”,说着,便提裙踏上走廊的石阶,掌着灯笼在前方带路,而她身后的诸位夫人,则按身份排序,纷纷跟随……
云音浅笑着看着前面的十五位夫人都缓缓离去,转眸望着神色懒散,且带着不屑神色的凤雨柔,小步走到她身旁,眸光清澈淡然的道:“十六夫人有心事?”
心事……凤雨柔拨弄着金护甲的手指一顿,红唇抿起一抹冷笑,抬眼望着渐渐远去的那片姹紫嫣红,抖了一下身上的红狐裘袍,冷哼一声,漫不经心的道:“我没什么心事,只是看到王爷的这些糟糠之妻,实在是心里不快……”
云音眸光一动,但却随即轻柔掩笑,这‘糟糠之妻’显然是针对华夫人,但云音却佯装疑惑的望着凤雨柔,满目疑惑,轻声问道:“糟糠之妻?十六夫人指的是……”
凤雨柔瞥了云音一眼,在看到云音那双清澈的眸光之时,捏着红绸丝帕轻甩了一下,有些掩饰的一笑带过:“没什么,姐姐也只是想提醒妹妹,在这个后院生活,光看外表是没用的,有些人长了一副菩萨面孔,可是那心,恐怕比什么都毒……”,说着,傲然的迈开步伐走向走廊,轻道:“走吧,别让爷久等……”
“姐姐说的是……”云音轻顿了一下,而后轻柔应声,眸光凝视着凤雨柔窈窕的身影,粉唇一抿,抬步跟随她的步伐,走进处处雕刻着浮雕的走廊内……
不多时,二人便已经走到前院花园处,凤雨柔望了一眼低首不语的云音,安慰道:“其实家宴也没什么,就是大家聚在一起吃顿饭而已,你不必如此担心……”,话落,只见前院灯火通明的大厅处,两名身着碧色长裙的婢女匆匆走在,在看到她们二人之时,低首福身,道:“奴婢参见十六夫人、十七夫人……”说罢,起身道:“王爷让奴婢来请两位夫人速速赴宴,今日有贵客,不可延误……”
贵客……云音秀眉一动,转眸望向依旧面不改色的凤雨柔,只听她有些耐烦的对那两名奴婢道:“知道了……”,说着,对站在一旁的云音道:“走吧,反正按照序位,我们都坐在最后,也不会引起什么大动静……”
话落,只见她伸手轻抚了一下梳得景致的发髻,随意拨弄了一下鬓边的金钗,搞台下鄂,神色冷然的跨进了石阶,走进大厅内。云音微转首,瞥了一眼那两名面不改色,冷静异常的婢女,眸中划过一丝警惕,随后拢了一下身上的白狐裘袍,跟随凤雨柔走进大厅内……
刚入大厅,耳边顿时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云音的脚步微窒,抬睫望了一眼金碧辉煌的大厅前侧,只见主位上,面带清冷笑容的慕容凌身侧,多了一位身着黑色长袍,发束黑玉金冠,虽然俊美但是侧脸却蔓延着一道狰狞刀疤的男子。
长睫微颤,云音敛下眼睑,在一名身着碧色长裙的婢前来请她入坐之时,点首浅笑,小步走到凤雨柔身侧的空位上坐下,素手执起茶碗,轻抿一口,不动声色的听着厅内的几位夫人窃窃之语。
看来这位身上弥漫着不同寻常气息的男子便是今日的贵客了,云音粉唇微抿,放下手中的茶碗,瞥向一直小声低语的风彩蝶,只见她面带娇柔笑意,对身侧的十四夫人颜如玉道:“这位公子就是传闻中的江湖至尊冷莫言,当初‘胭脂楼’开业之时,我曾见过他……”
云音秀眉一动,‘胭脂楼’是洛阳城内最大的红粉之地,风彩蝶与凤雨柔皆出自那里……云音敛下睫,伸手轻拈了一下鬓边长发,在指尖触碰到发髻上冰冷的琉璃坠之时,转眸瞥向坐在一旁,径自饮茶的凤雨柔,耳中却又听闻风彩蝶悠悠的道:“只是可惜这位公子一个姑娘都不愿点,就连我们风华绝代的十六妹都被拒绝了呢”
眸光一动,云音在耳边传来十四夫人嘲讽的笑声之时,纤细的手指抚上茶碗,突然想起凤雨柔在大厅外听到‘贵客’二字的不耐烦神色,顿时明了,其实凤雨柔早已知晓了这位‘贵客’是何人,而且这位‘贵客’看来与慕容凌走得极近……
又是一个江湖人士,云音再次执起茶碗,却是无滋无味的饮了一口,少许,她抬眼轻扫了一眼大厅内的格局,却发现此地虽算不上金碧辉煌,但却雅致宜人,就连石柱上都雕刻着红漆浮雕,墙壁上更是画着徐徐如生的壁画,让整个大厅看起来毫无华贵之感,但是那股淡雅与冷硬的感觉却又如此的相得益彰……
又抿一口茶,此时门外走进一名身着碧色长裙,虽是婢女打扮,但是却颇有姿色的女子走进,而她身后正带着后院各厢房的婢女。云音眸光一扫,便见到碧衣站在最后一位,而她身前的一位正是凤雨柔的婢女巧然。
不多时,十几名婢女陆续走进大厅,云音在碧衣站在自己身后之时,放下手中的茶碗,轻声道:“那就是罗总管?”,刚才领头的女子相貌不凡,看来必然就是碧衣口中所言的罗兰。
碧衣微点首,瞥了一眼大厅内的众人,在厨房的婢女纷纷走进大厅内传菜之时,走上前为云音酌酒,而后小声道:“她就是掌灯的罗总管,刚才她对我们说,今日有贵客到访,要谨言慎行,好好伺候自家主子……”
谨言慎行……云音望着玉杯中弥漫着酒气的晶莹液体,更为疑惑此人与慕容凌的关系,可是就在她思绪之时,却闻凤雨柔不冷不热的声音道:“十五夫人,爷有交代,今日说话都要小心……”
云音微怔,随即抬首望向坐在自己对面,整个身子偏向十四夫人的风彩蝶,只见她面容的笑意尚未敛去,却已僵住,看起来分外尴尬。
许是凤雨柔的声音较大,整个大厅内的人顿时都将目光转到她们这一处,云音在感到众人眼光之时,随即敛下睫,微别首,不想自己也成为焦点,但是那一旁的十四夫人却并非等闲之辈,竟傲气十足的当众冷笑道:“十六夫人这是哪里的话,彩蝶妹妹刚才不过也只是说了一些过往的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