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或许由于自己的心情，竟已早将这次的相遇忘得一干二净，虽然只隔了几日而已。当电话上出现一个陌生的未接来电时，终是回想不起有这个我认识的人，只是照着那号码拨通了。

“请问，是谁……”

还未问完，电话里就传来女孩银铃般的声音：“怎么？不认得我了吗？”随后她又笑起来。

我先是一惊，便暗自有些恐慌——想我必是认识的，而又唯恐她说我竟没把朋友放在心上，于是强作坦然地说：“噢。哦！是你。”事实上，这个“是你”究竟是谁？我又何曾知道，“都好几天没见了。”我忽地想起几日前曾遇到过一个朋友，而后确是再没见过谁，因此大胆地投下赌注，但又不敢夸大到几个月或者更久，然而这却也巧合上了。

“是嘛，才几天没见，现在你的心情好多了吧！你看，晚霞还是那样美丽呢！”当她提及晚霞和我心情时，那天和蒙儿的相见不禁在脑海中浮现出来。她能这样清楚记得，而我却已淡忘，总觉不是滋味。

“出来看看夜景，解解闷儿，如何？”她问我。

我望向窗外傍晚金色的天空，一下舒畅多了，于是盼望能与朋友欢聚在一个轻风微拂的高处，夏日城市斑斓的灯光尽收眼底，抬起头来，却是勾着几颗宁静的星星的新月，这又何尝不美呢？

当我赶到约定地点时，蒙儿早已经站在约好的路灯下面了，她微笑着来迎接我，那精灵矮小的身影、轻快的脚步、黑亮的短发，晶莹剔透的双眼、微微露出的笑靥，就连那最细微的一举一动都让我想到她的那朋友欣俞，此时她们确乎只是一个人了，我诧异地愣着，抑制不住流下的泪水使我恐慌起来，人应该忘掉的，为何不能忘呢？

我看看蒙儿，兴许她没发现什么。

这心情表露出来只持继了几秒，迎着她的活泼可爱，心情开始像退潮的海面般慢慢舒展，然后沉浸到和蒙儿的闲聊中——虽然刚开始是说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却也使我们忘记自我，不知不觉地随人流而走，直到经过附近的烧烤摊旁，烧烤的香味才把我们唤醒。

我们过去要了几支烧烤串，更是放慢脚步走着。早晨只吃一个面包和晚上绝对没有进食的我，觉得那仅花去几元的烧烤串成了人间珍品，很用心地品尝起来，我的确感到饿了，而又不免有些伤感划过心头。默默地并排走在蒙儿身边，我向远处望去，夜色中似乎有欣俞的微笑，如此清晰可见，因此也仿佛看到了明天的美好。这样的幻觉常常使我感到新的生命从灵魂深处复活过来，并以惊人的速度生长着，但随即又消失掉。

“你好无情呀！”不知道蒙儿看我的眼神中是否也很痛恨的。

我忽地一惊，心里也明白了几分，只是觉得非常突然：“怎么？……你说的……我怎么不太明白？”

“和欣俞呀！”

“原来你都知道，那么……那天也并非偶遇吗？”我反问她，心里仍是颤抖着，又感到非常冷了。

“你没衡量过自己在别人心中的位置吗？从来没有？”

“不，事实上你不了解我的内心，或许……人生真有许多无奈吧！谁不害怕说出再见，谁又能明白……”我紧紧地握住蒙儿的手，差点没能说下去，她发现了我眼角脆弱的泪水，便不再问什么，心里有点责备不该提及的，“你不能原谅因多虑而犯错的人，惩罚他，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让他受到最严厉的惩罚……不管……总之……”

我无力地松开双手，心里重生的新生命又消失了，留在眼前的只是一叶迷茫的孤舟。

蒙儿不解地看我好一会儿，继而又笑起来说：“瞧，你在胡说什么？走到拥挤的人群前面，你会非常开心的，走吧！”

她拉着我的手朝人声喧嚣处走去。